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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宝儿指了指她挂在小荷包上的一只草编蝈蝈,说:“我要这个。”

长宁算是樊长玉带大的,很多时候心眼实得很,她没见过玉,也不知道那东西贵重,不过白莹莹的很好看。

可是草编蝈蝈她也很喜欢,长宁小小地纠结了一下,觉得俞宝儿好像是真的很喜欢那只草编蝈蝈,还是解下来给他了。

她说:“这是赵叔被抓走前给我编的蝈蝈,赵叔去军中了,以后也没人给我编蝈蝈了,你要好好留着,以后要是不想要了,就拿着蝈蝈回来跟我换你的小坠子。”

俞宝儿说:“我会留着的。”

他人小,还不能自己爬上马车,俞浅浅抱他上去时,宽大的袖子滑下来一截,手上戴的那一对宽玉镯也往下滑了几分。

樊长玉注意到俞浅浅手腕上像是有被捆绑后留下的伤痕。

她猜想是俞浅浅在狱中时留下的,眉头皱起,很是心疼俞浅浅。

俞浅浅回头打算跟樊长玉道别时,见樊长玉盯着她手腕,脸上的笑意微滞,下意识用袖子挡住了手上的伤痕,这才继续道:“那我们便走了。”

樊长玉没察觉到,只笑着说:“一路顺风。”

俞浅浅也上了马车后,车夫才赶着马车离去。

樊长玉带着长宁往家走时,发现长宁一直低着头,时不时用鞋尖去踢路上的小石子,情绪有些低落的样子。

樊长玉蹲下时,才发现她眼眶都红了。

樊长玉问:“舍不得宝儿吗?”

长宁点头又摇头,有些难过地道:“隼隼走了,姐夫走了,赵叔也走了,宁娘想他们……”

樊长玉抱过妹妹,手一下一下轻拍在她后背,一时间心下也有些怅然。

她说:“仗打完了,他们就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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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百里外的卢城。

贺敬元刚带着新征上来的兵卒抵达城门口,便碰上了一队从燕州来的人马,领兵之人远远瞧见他,便笑着作揖,一双狐狸眼怎么看怎么奸诈:“贺大人。”

贺敬元见此人一身白衣,俊俏得像个戏台上唱戏的小生,不由皱了皱眉。

前去迎接贺敬元的卢城守将道:“此人乃是武安侯麾下的军师公孙先生,前不久方至卢城,说是燕州弱防,想来卢城借调兵力。”

贺敬元脸色骤然一沉:“反贼五万大军正围着卢城,卢城如何拨得出兵力借往燕州?”

卢城守将也是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道:“都称这位公孙先生乃鬼才,末将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末将早已用卢城之围推脱过,但公孙先生说他只在您新征的将士中讨一千人。”

贺敬元听到此处,面上也是大惑不解。

这片刻功夫,公孙鄞已穿着他那身道骨仙风的白袍施施然走到了贺敬元跟前:“某前来,是望贺大人助某一臂之力。”

公孙鄞替谢征做事,在军中并无军职,但此人满腹算计,无人敢低看了他去。

贺敬元虽为蓟州牧,政事上直接由对接朝廷,军事却得听谢征调遣。

因此在公孙鄞抵达跟前后,他便下了马,斟酌道:“燕州有难,蓟州本该相援,但蓟州眼下的情况,公孙先生想来也看到了……”

公孙鄞笑道:“某便是奉了侯爷之命前来解卢城之围的。”

贺敬元听他丝毫不提借兵之事,愈发不解:“此话怎讲?”

公孙鄞道:“魏宣在泰州征粮打死人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其中未尝没有反贼在推波助澜。只是蓟州有盐湖,反贼才选择了围攻蓟州,若是蓟州久攻不下,反贼转头攻泰州也不无可能。侯爷的意思是,燕州示弱,让某前来蓟州搬救兵。反贼若见蓟州还能借兵给燕州,必然怀疑蓟州真正的兵力,短期内不敢轻举妄动。”

贺敬元问:“长信王会轻易被此计糊弄过去?他若转头攻泰州呢?”

公孙鄞脸上笑意不减:“侯爷已另派了人前去泰州借兵。”

贺敬元闻言一时没再说话,只在脑中思索此计。

泰州和蓟州都闹出了征粮的丑闻,民心散乱,但反贼选择了攻打蓟州,无非是看中蓟州的盐湖。

武安侯从燕州派人向泰州和蓟州求援,无疑不是在告诉反贼,眼下燕州才是最好拿下的,而蓟州和泰州都还能给燕州借兵,俨然这两州的兵力远胜燕州。

若放在往日,长信王或许是会担心是计,可眼下燕州以北的锦州正在同北厥人交手,燕州弱防还真不无可能。

最终贺敬元唤来副将:“公孙先生要多少兵马,你去拨给公孙先生。”

公孙鄞做了一长揖:“某在此谢过贺大人。”

贺敬元道:“若能解卢城之围,保下蓟州,当贺某谢先生和侯爷才是。”

公孙鄞跟他又客套了两句才离去。

半个时辰后,白衣胜雪的公孙鄞带着要来的一千新卒回了自己带来的燕州将士所扎的营帐地界。

一进帐篷,他脸上的幸灾乐祸就再也绷不住了,望着倚在坐榻上,眼角和脸上都还带着淤青的人,挤眉弄眼问:“哟,这天底下,谁还能把你给打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