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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时刻维持着衣冠整齐的模样,与其说是禁欲,不如说是不愿在她的面前暴露出随性的一面。

他对她筑起冷硬的堡垒,禁止她进入他的世界。

吃完饭,秋瑜披上外套,送裴析出门。

回到家后,她冲了个澡,正要睡觉,却被陈侧柏一把攥住手腕。

她心一跳,生出一种复杂又矛盾的感觉。

既希望他审问她和裴析的关系,又希望他维持现状,一个字都不要问。

秋瑜不知道自己露出了怎样的眼神。

反正,陈侧柏与她目光交汇后,一字未说。

也有可能是,他原本就不想问。

他一手撮住她的下颌,另一手扣住她半湿的头发,俯身吻了上去。

她至今还记得,那天他的呼吸,冷得吓人。

自从2050年起,社会上各种古怪的基因病就层出不穷,陈侧柏可能是遗传了某种罕见的基因病,才会在情绪激动时,体温不升反降。

秋瑜之所以对那天记忆深刻,除了对自己的自作多情尴尬不已外,也有陈侧柏冷到极点的体温的原因。

她属于体温偏高的那类人。

于是,一冷一热之下,她直接被逼出了泪光。

他的眼神是冷的,呼吸是冷的,重重吮-吸她的唇时,交换过来的唾液也是冷的。

仿佛一条森寒凶狠的蛇在她的身上绞-紧,她感到令人心悸的冷意,甚至觉得自己的生命力在被吞食,被汲取。

不过,令她颇感快慰的是,她终于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清晰可辨的狩猎欲。

也是第一次,她看见他那么激动,额上、脖颈、小臂都暴起青筋。

原以为他们的关系会在那天以后,迈入一个全新的阶段,没想到第二天,他就离开了屿城,前去加州出差。

要不是两天没看到他,她甚至不知道他有出差的计划。

他那天那么激动,并不是因为嫉妒,也不是因为突然对她生出了狩猎欲,仅仅是因为离开屿城之前,想要释放一下压力而已。

就像他们重逢时说的那样,婚姻里合作的意义大于相爱的意义。

夫妻生活也是一种合作。

没人会对合作伙伴的异性朋友吃醋。

她的尴尬、不安、不舒服、莫名的矛盾与期待……全是在自作多情。

那天以后,秋瑜不再对裴析的亲近感到赧然。

反正她和裴析只是朋友关系,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秋瑜把枪插到腰上,关上后备箱:“这天气不出汗才怪了,晚上也有三十多度,也就是你……”

话未说完,她的动作僵住。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再度袭来。

这一回,窥视者的视线变得冰冷、不悦、狂躁。

“他”直直地盯着裴析搭在她肩上的手,像是要将那只手臂撕扯下来。

更可怕的是,她好像能感到窥视者目光的重量。

当“他”狂躁不悦的情绪加重时,目光也在变重,冷冰冰地压迫在她的肩颈上。

她肩颈那一小片皮肤,都被“他”的目光压得发麻发僵了。

就像被死人的手掌捏了一下后颈,她整个人寒毛倒竖,体温迅速流失。

酷热难耐的盛夏傍晚,她居然硬生生出了一身黏腻的冷汗。

按照前几次的经验,这种被窥视感,很快就会消失。

可直到她和裴析走进餐厅,窥视者都始终牢牢地盯着她。

秋瑜肩颈那一小片肌肤,已经彻底麻痹了。

她伸手碰一下,都有一种被针扎似的刺疼感。

不是她的错觉?

窥视者的目光真的有重量?

什么乱七八糟的。

秋瑜撑着额头,惊疑不定地想,究竟是她撞鬼了,还是跟谁的目光发生了量子纠缠?

这时,裴析叫来侍应生,含笑说:“可以把这里的温度调高一些么,我朋友好像有点冷。”

“好的,先生。”

不知是否她的错觉,裴析为她叫来侍应生的一瞬间,窥视者的目光变得更加沉冷,带上了一丝意味不明的讥讽与不屑。

秋瑜很难形容这种感觉。

她总觉得,窥视者在讥讽她偷-情。

可她偷哪门子情了?

再说,她就算偷-情了,跟你这个偷窥的有什么关系?秋瑜难得有些焦躁,想骂人。

“小秋?小秋?”

秋瑜勉强应了一声:“在。”

“老是魂不守舍的,还在想你的采访?”裴析温声说,“别想了。既然公司叫停了这个项目,就说明已经转到另一个级别去了。永远不要质疑公司的决定,你知道质疑的后果。”

秋瑜快疯了。

裴析话音落下以后,她居然听见了一声冷漠而轻蔑的轻笑。

这一声冷笑,似乎贴着她的耳朵发出,如电流般直击她脑顶。

最要命的是,她好像感到了窥视者冷笑时的气息,湿冷而短促,拂过她的耳垂,令她一阵战栗。

如果说,被偷窥、感到窥视者目光的重量,还能勉强用科学理论来解释。

这下,就真的是撞鬼了。

秋瑜攥紧拳头,强忍住全身发冷的悚栗感,说:“……我知道。”

裴析突然不作声了。

他微微低头,专注地看着她。

窥视者也看她,一动不动。

一道是面对面的目光。

另一道目光则完全未知。

不知方位,不知距离,不知身份,充满了令人畏惧的非人感。

秋瑜被看得头皮发紧。

与此同时,裴析缓缓出声问道:“……小秋,你今天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陈侧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