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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是如此漫长,她的眼睛睁得太久,无论如何也该闭上休息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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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黎的摩托车仍然是她亲手改装,性能强劲到可以穿越任何地形,包括凹凸不平的荒漠和山地。

此刻,她发动引擎的轰鸣声,几乎响彻烂尾楼。

很吵。

修没什么情绪地想,但再吵也没有四面八方的说话声吵。

可以听见周围人的心声,感知到周围人的情绪,并不是一件好事。那些声音就像是精神障碍者的耳鸣,微弱而密集,令人大脑抽痛。

“……那是城里的警察?”

“我记得她,好像叫谢黎。”

“怎么,看上人家了?”

“……你想什么呢。我之前去城里,差点被一群疯子按在下水道溺死,是她把我救了起来,还给了我几根高蛋白营养剂。”

修听着,一时间,竟分不清是这些人嗡嗡的低语声令人厌恶,还是谢黎那英雄式的善心。

随着时间的流逝,周围的说话声逐渐低了下去,音调却越来越高亢,带着一股肮脏的兴奋劲儿,如同人类模仿丛林动物的叫声。

过了片刻,修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他轻皱了一下眉头,转身准备离开这里,却听见一个男人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喊出一个名字:

“谢黎……”

修停下脚步,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男人躺在脏兮兮的床垫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做噩梦似的抽搐了两下。

修顿了一下,走了过去。

他身形笔挺,姿态优雅,一只手插在裤兜里,看上去就像在宴会上漫步一般从容不迫。

男人听见脚步声,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地提上裤子:“——谁?!”

“晚上好,”修站在他的面前,微微歪了歪头,说道,“我可以问问,你在干什么吗?”

男人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不可置信地说道:“……哥们儿,你有病吧?”

这的确是十分诡异的一幕。

这是一幢荒废许久的烂尾楼,没有电梯,没有玻璃,只有光秃秃的钢筋混凝土,想要上顶楼来,必须走摇摇晃晃的脚手架楼梯。

会在这里落脚的人,都是附近的流浪汉和瘾-君子。

荒无人烟的地界,这群人又没什么羞耻心,上头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但从来没有人走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问“你在干什么”。

男人觉得自己撞鬼了——哪里来的死变态,大晚上穿得衣冠楚楚的跑烂尾楼来就算了,还问他在干什么。

都是男的,装什么装?

男人站起身,想要离开:“……神经病。”

修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了他的面前。

距离陡然拉近,男人心底莫名蹿上一丝寒意,冻得声音都有些发干发涩:“我说,哥们儿……你想要这块地直说就行了,没必要搞得这么难看……”

“不,”修摇了摇头,微笑说道,“我只是想问,你在干什么?”

“你他妈真是精神病吧——”

话音未落,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修毫无征兆地拔出匕首,一把插进男人的锁骨里!

噗呲一声,鲜血汩汩而下。

“你在干什么?”修心平气和,又问了一遍。

男人面色惨白,冷汗直流,惊恐不安地望着修:“……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想想而已……我只是想想而已!”

“我明白了,”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男人也跟着一个劲儿点头,仿佛这样就能让修放过自己,“那你想的是谁呢?”

“……我不知道我哪里惹你了,我已经回答你了,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求你了!”

“回答我,”修平静道,“可以吗?”

“……谢、谢黎!”男人恐惧地吸着气,大声答道,“她是城里的警察……出了名的心善,谁都可以去她那儿要些东西救急。时间一长,当然会对她生出点儿那方面的感觉……我说完了,我说完了,你可以放过我了吧!”

修不置可否。

他手指修长而灵活,轻轻一转就收起了匕首,似乎准备转身离开。

下一刻,他却突然抓住男人的头发,冷漠而迅速地把匕首插-进了男人的喉咙里!

大动脉破裂,血箭顿时飙射而出,飞溅在旁边的墙面上。

修松开匕首,后退一步,避开了狂喷不止的鲜血,整个过程甚至显得有些优雅。

自始至终,他的神色都没有明显的变化。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审问男人,也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死男人。

仿佛,这不过是一次心血来潮。

就像以前很多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