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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样,莉齐永远是他法律意义上的妻子。

而法律规定,直到莉齐二十一岁之前,他们都不能协议离婚。

当然,莉齐可以起诉他犯了通-奸罪,可他同样也可以起诉莉齐。

男人外遇,是不会受到检察官的责罚的,女人却会被判处不少于三个月不超过两年的轻惩役。⑴

即便成功离婚,莉齐也没有服役,她也必须十个月后才能再婚——十个月的时间,谁能保证她会爱上一个怪物?

谁能保证她不会爱上别的男人?

兰斯或许不了解莉齐种种叛逆的思想,却绝对了解她的魅力。

她时而天真,时而狡黠,时而恬静优雅,时而粗俗不堪。

在她的身上,高贵和卑贱、轻佻和庄重、娇柔做作和坚韧不屈,互不排斥地融合在了一起。

也许有人会觉得,这种魅力是有毒的,就算不会立即倒地身亡,长此以往,灵魂也会遭受毒害,却还是会被她吸引。

就像人明知欲望有毒,五脏六腑却无时无刻不在滴落欲望的毒液。

这样的女孩——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爱上一个怪物?

即使她爱上了这个阴影里的怪物,也不会对他一心一意。

兰斯攥住逐渐绞紧的绳子,半是蔑视半是同情地望向幽灵。

他们互相仇视地盯着对方,互相看穿了对方的心思。

幽灵看穿了他此刻的恐惧,而他看穿了幽灵的顾虑——这个怪物也知道自己不一定能留住莉齐的心。

“你看,”兰斯一字一顿地说,绳子收得太紧,他快喘不过气来了,“我说,你嫉妒得快疯了吧——我能光明正大地享有她,而你只能黑暗中——幻想自己可以拥有她——”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样激怒我。”幽灵居高临下地说道,“难道你不知道,除了起诉和协议离婚,还有一种办法,可以使婚姻解除吗?”

——夫妻一方死亡时,婚姻自然解除。

兰斯全身一震,声音颤抖起来:“……杀人会下地狱。”

“很遗憾,我本身就在地狱中。”

“你会被判处绞刑。”

“伯爵先生,”幽灵淡淡一笑,动作粗暴地把绳子往后一拽,“先被绞死的,难道不是你吗?”

死亡从未如此逼近兰斯。

绳子变得如锋镝一般致命。

空气迅速流逝。

强烈的窒息感使兰斯头脑发胀,胸闷气短。他浑身颤抖着,挣扎着,又愤慨又惊惧地望着幽灵。

慢慢地,幽灵高大而挺拔的身影模糊了,似乎变成了一颗燃烧的骷髅头,两团金焰炙烤着他的灵魂。

转眼间,幽灵似乎又变成了一个掌控一切的死神。

从他走进幽灵的视线里开始,死亡的阴影就扩散到了他的头上。

他为什么要去激怒这个人?

家里发生了那么多怪事,他为什么还会忘记这个人的可怕之处呢?

死亡似乎已经逼近前额。兰斯一边奋力挣扎,一边思考脱身之法——对了,莉齐,这个人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既不在乎爱的女人是别人的妻子,也不在乎杀人是否会上绞刑架,他像是对一切都无所谓,但是——他一定会在乎莉齐的看法。

兰斯猛地爆发出一阵力量,断断续续地说道:“你杀了我……更不可能得不到她……她会害怕你……也许会有女人嫁给长得像魔鬼的男人,却绝对不会嫁给……真正的魔鬼……”

绳子倏地消失了。

幽灵离开了。

兰斯倒在地上,剧烈地呼吸着。

他的心脏重重地跳动着,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活力朝全身泵送着血液。

没想到有一天,在另一个男人的面前,他必须搬出自己的妻子才能活命。

兰斯抬手遮住眼睛,真不知道他和幽灵谁更可悲一些。

同一时刻,莉齐哼着小曲,容光焕发地从盥洗室里走了出来,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一场以她为中心、险些死人的战争。

她正要走进卧室,扑到床上,叫女仆送一杯热茶过来,就被什么轻轻抽打了一下屁-股。

“噢!”她叫了一声,皱起眉毛,又羞又怒地往后望去,就见埃里克站在阴影里,左手抱着右手肘,右手拿着马鞭,冷眼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淡得让她感到心慌。

不对,她心慌干什么?

她立刻怒冲冲地说道:“噢,你还敢来见我!还敢拿这根该死的马鞭——咦,这不是兰斯的鞭子吗?”

“不错。”他冷漠地答道,声音全然没有面对兰斯时那种刻毒的柔滑,生硬而古怪,“正是伯爵先生的马鞭。”

“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差点杀了他。”他说,手腕一甩,就用马鞭轻轻勾住了她的腰,把她拽进了阴影里,“德·夏洛莱太太,我不确定你是否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一个月的时间剩得不多了,还是说——”

他顿了顿,用另一只手扣住她的下巴,用马鞭略带惩罚地碰了碰她的脸颊:“你不愿意改掉这个高贵的姓氏?”

作者有话说:

大家久等啦,这章掉落100个红包么么哒!!!

注释⑴:出自《拿破仑法典》(达罗斯出版社1928年法文版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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