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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手知道暴雨停歇以后,不一定会有好事发生,但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

至高神殿的天黑了。

这比天塌了还要严重。

要知道,至高神殿可是整个帝国神力最为充沛的地方,而且神也降临到了阿摩司殿下的身上——按理说,至高神殿的神力只会更加充沛,阳光也会更加耀眼,而不是暴雨连绵不断,雨后又出现史无前例的阴天。

难道……神真的堕落了吗?

助手想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想到只要一接近神,他的双膝就会因恐惧而阵阵发软,骨骼就会因敬畏而嘎嘎发响,就不敢靠近艾丝黛拉的住处。

但除了他,没人有资格靠近艾丝黛拉的住处。

助手只好硬着头皮前往主祭坛。

一路上,他碰到了不少悲喜交加的教士。

有一部分乐观的教士认为,尽管出现了黑夜,但好歹暴雨停了,毕竟这雨要是再持续下去,周边的村镇就要遭殃了。不过,拥有乐观心态的教士只是少数,大多数教士都悲观地认为,神抛弃他们了。

助手路过时,一些教士认出了他,连忙大声问道:“助手阁下,您是要去见阿摩司殿下吗?这件事是不是还有转机,根本没有谣言说得那么严重?”

“助手阁下,据说阿摩司殿下已经很久没有在主祭坛出现了,难道他出什么事了吗?”

“助手阁下,这黑夜到底怎么回事?”

这些高级教士平时都神态威严,举止从容,现在却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黑夜,而变得惶恐无措,甚至有教士用手帕捂着脸,像张着嘴的雏鸟似的哀泣了起来。

他们早就习惯了站在高处冷漠地藐视、审判、处罚地位比自己低的人,因为他们服侍神的时间比那些人更长。他们每天的生活就是借用神的威严去审视别人,如今神的荣光似乎消失了,他们一下子就失去了从容不迫的底气,变得狼狈不堪。

假如神真的堕落了,抛弃了他们,那他们的人生算什么?

他们这辈子都在为能成为神的仆人而活,到最后却发现神根本不需要他们的服侍,甚至收回了笼罩在至高神殿的特权。

那他们和教区的普通教士有什么区别?

他们终身不婚,过着贫穷且清苦的生活,每日读经祷告,奋力考到至高神殿,就是为了实现自己大展宏图的愿望。可是,神堕落了,他们的愿望都落空了,谁来对他们的人生负责?

也有虔诚的教士认为,神永远不可能堕落,会堕落的只有人心。神的一切行径,都有他的道理。作为信徒,最大的过错就是擅自揣测神意。

他们作为级别最高的教士,必须相信神的一切判断和作为。

哪怕神最后要倾覆至高神殿,要用洪水毁灭所有活物,他们也不能有半分异议——神决定自己创造物的生死,造物为什么要有异议?

但不是所有的教士,都有这样一颗愚忠且虔诚的心,有的人成为教士并不是为了服侍神,而是为了实现野心和玩弄权术。神只是他们获得权力与积累财富的工具,他们敬拜神,伏在神的荣光之下,是因为神能提供给他们想要的职位。现在神堕落了,他们想要的都落空了,怎么可能还继续信仰神?

助手最害怕看见的画面,就是现在这种情况——人心惶惶,人心各异。

假如至高神殿一切如常,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情景,但现在天黑了,谁也不知道天上发生了什么,各种稀奇古怪的谣言,就如同无孔不入的瘟疫般蔓延开来。

仅仅是天黑了,这些人的反应就如此之大,助手不敢想象,假如这些人知道,神把艾丝黛拉抱在腿上,又纵容她散布自己堕落的谣言,他们岂不是会疯了?

趁着这帮人争论不休,助手悄悄转身离开了。

本以为主祭坛的情况会比内外殿好一些,谁知,主祭坛的夜空比内殿还要郁黑、压抑。

一般来说,再暗淡的夜空也会透出一丝光亮,那是光明神存在的证明。主祭坛的夜空却像太阳彻底消失了一般,伸手不见五指,要不是助手提着煤油灯盏,差点看不清脚下的路。

不过,以前能照亮周围十几英尺的灯盏,现在却只能照亮他脚下不到五英尺的地方——灯盏里的光亮还未扩散开来,就被如影随形的黑暗吞没了。

离艾丝黛拉的房间越近,那种熟悉的威压也越重。

不知是否助手的错觉,这一回,他感受到的威压比之前的还要恐怖。

如果说,他之前一见到神,就想跪下对他唱起圣洁的颂歌,那么现在,他只想跪地磕头,恳求神饶他一命。

短短一段路,助手走得极为艰难。等他走到艾丝黛拉的房门前时,细密的冷汗已经流满了他的额头。只看外貌的话,他简直和一个大病初愈的人没什么区别。

助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小心翼翼地敲了敲房门。

……其实,比起被神召见,助手更希望屋内的人不允许他进去,这样他就有理由离那恐怖的威压远一些了。

颂光经说得对,凡人的确无法承受神的威严。他不过是在门前站了几秒钟,就觉得五脏六腑都在哀鸣——心脏跳动的速度变慢了,肺叶翕动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就连肠胃都不敢按照以前的速度蠕动了。

不仅凡人难以承受神的威严,连凡人的器官都不敢在神冰冷的威严之下,正常地运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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