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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映星”三个字出来,冲击得杨清面色顿变,垂在袖中的手都不由地颤了颤。他没有去看少女护着的黑衣男人,只是盯着少女看。脑子里在这一时间变得空白,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心中荒谬之感,杂草丛生。

原映星也在看着挡在身前的少女。他自己给自己下了毒,虽武功高强,可毒被自己下的太久了,也没法排出。他是武学奇才,杨清也是。旗鼓相当之间,几乎是看到那个白衣青年的第一瞬间,他就猜出了杨清的身份。杨清应该不知道他是谁,但是这个人判断力太敏,只看自己一眼,即使不知自己是谁,也能猜出自己这般行事,大约和客栈失火脱不了关系。于是杨清在第一时间对他出手。

行云流水,气质超脱,容貌出众。是浮在云端上的谪仙人一样高不可攀的人物。

而这样的人物,他还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他思考快,出手也快,拿得起放得下。那副温柔包裹的糖衣下,有着刀光剑影铸成的岩浆。

原来,这就是杨清啊。

真是难怪,月芽儿喜欢这么个人。

原映星在心里如是想。可也只是这么随意一想,他更多的注意力,看到挡在身前的少女。

他冷漠地看着她,心想:和月芽儿真是像。

远远看着,脸就好像。

让他以为是月芽儿。

相似的轮廓,让他在黑暗中看了那么一眼,被压着的意识,就不再甘于被压制,想要醒过来。另一个自己没法对月芽儿产生过多的感情,这过多的感情,在自己这个意识身上。

有五年的时间了吧,他从来就没有醒过。后来才知道,月芽儿在这期间,受了多少委屈。可是他无能为力。

他自幼护她,却在她最需要被护的时候,护不住。

他这样的怪物啊……

只在黑夜中,看那远方红衣少女的一个轮廓,脑中的那根弦,嘣的一声,断了。他醒过来,飞下楼,甚至与杨清动手。

可是近了,才知道那不是。

他的月芽儿已经死了,他哪来的奢望,月芽儿还活着呢。

心中自嘲,想着这真是没有意思。

他盯着前面二人,眸中便露出了阴冷之色:一个是月芽儿喜欢的男人,既然月芽儿喜欢你,我舍不得她孤独,我也要你陪她;一个是跟月芽儿长得相似的少女,月芽儿不在了,这世上不该有任何跟她相似的,你也应该去陪她。

在一刹那,原映星就给身前的两个人,无论是想杀他的还是想护他的,全都判了死刑。甚至因为两个意识在身体中的冲突,快速转变,让他头脑昏沉,周身气质更为暴戾阴沉。

往日的敏感,现在被更加放大。

这就是体内有两个人格,两个人格却得不到统一的后遗症。平时再平衡,也会有混乱的时候。没有人能够在意识清醒的时候,看到另一个自己的行事。原映星就能看到。既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知道对方做了什么。对一个人的感觉,时而觉得不过如此,时而觉得她很重要。

他会疯了的。

这样下去,两个人格一直不能统一,他一定会疯了的。

例如现在,望月其实露出了很多破绽。比如她认得原映星,比如她护着原映星。偏偏原映星头脑混沌,根本没有看见。他刚刚醒过来,正处于恶劣情绪占上风的阶段。他现在,只想杀了杨清和望月。

然而原映星到底没有成功下手。

高手间的对决,状态很重要。方才与杨清的短暂交手,让原映星体内的毒素发作,他蹲跪在地,目光略微涣散,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额上布满了汗珠,越是想要起身,越是动弹不了。他是个疯狂的人,想要出手,体内真气就横冲直撞,血管被撑爆了般,唇角渗下的血的颜色,也更加乌黑了。

听得身前二人在对话——

杨清:“他是原映星,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个小姑娘鼓足勇气,“没没没没太大关系……”

杨清:“那你为什么救他?”

小姑娘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日行一善……”

杨清被气笑。

原映星即使神志昏昏,也被这个少女的可爱逗笑。

他的月芽儿如果活着,也能这样……月芽儿死了,所有人都该死。

原映星想:

月芽儿讨厌的人,该死;

月芽儿喜欢的人,该死;

我也该死。

这时候,他脑中已经很是凌乱了,几乎听不清前面的人在说什么。他置身一片幽黑中,那黑暗瞬间要吞没他,将他拉去死亡一线。那本是他计划好的。两个意识都对此妥协:原映星该陪着望月一起死。

而现在,跪在地上,笔直如剑,刀斧加身,火海烧灼,催命一样腐蚀着他的神经。他却不肯倒下去,不肯认输。

他还不能死。他漏算了两个人,现在自己看到的这两个人不死,他心不甘。

而那边,杨清被望月气笑,真是无论如何都不想理她了。火势滔天,深吸一口气,青年直接掠入火海中去救人。白衣一角入了烈烈红光中,很快就被吞噬,怎么也看不清。

杨清一走,望月腿软,心里着实捏把汗:感谢杨清不追究的好脾气。他要是非杀原映星,自己现在的武功,根本顶不住啊。

哦对,原映星!

他怎么在这里啊?

望月扭头,去看身后的人,这一看真是大吃一惊。只看青年面如金纸,脸上的汗、唇角的血,还有暴跳的太阳穴……望月眸子一眯,飞快上前,先不管他如何,自己将真气绕于指尖,向他后颈狠劈下去。

青年身子一僵,软软地倒了下去,被赶过去的望月接抱住。

少女坐在地上,搂抱着黑衣青年。她神情凝重,伸出三指去探他的脉象,这一探,让她额角跳了跳:不光是中-毒,还有走火入魔的征兆。刚才那一刻,她如果没有当机立断劈晕他,他体内真气爆炸,死了也就死了,活下来也就是个疯子了。

望月目中惊疑不定,望着怀中昏睡过去的青年,喃喃,“原映星,你、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啊?”

望月不是悲春伤秋的人。

原映星是她常见的人,只是最近不常见了而已。恍如隔世之类的感觉,也得她把眼前事情解决了才有心情。望月本来跟着杨清,就是想等原映星自动找上云门的。然而现在,就她与杨清的关系,原映星挑了个最不合适的时机出现。

往前一点,望月就心无旁骛地跟着原映星走了;往后一点,望月可能紧跟杨清不睬原映星。

偏偏是现在这种关系刚刚明朗一点的时候……真是头疼。

望月只随意地在心里可惜了下,抬头,看着眼前轰烈大火。心下一定,她起身,将青年背了起来,把他往外挪。费了很大力气,将原映星拖拖拽拽,给弄到了离火海稍远的树下靠着,把他托付给被客栈之火吸引过来的围观路人,确定他不会有事。

紧接着,望月又风风火火地冲进了火里。

这处客栈建的比较偏僻,出于镇子郊外,已经快与后面的大山连着了。不懂云门的人选客栈,怎么选这么荒僻的地段,让客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隔了这么久,才陆陆续续有人看到,赶了过来。而赶过来的人,大都是普通百姓。火势太大,半壁客栈都已经倒塌,根本没有人敢进去。这时候进去,不是救火,那是送命。

看到少女毫不犹豫地进去,还有好心的路人拦了一下,“姑娘,算了吧?火这么大,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估计救也没用。所有的人都……”

他这样说着,看到一个人的身子,被从火海中扔了出来。这么远,这个人身上还带着火星子,昏迷不醒,被丢进来人群,吓得人如鸟兽散,人重重摔在地上,继续顶着身上的火星子昏迷。好一会儿,围观的路人才反应过来,“快,快看看这个人还有没有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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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气啊……”

接二连三,火中有人被扔出来。

望月也接过路人送来的浇了水的被子,进了大火中。

进去后,满面烟火扑鼻不是麻烦,随时倒下来的横梁柱子、脚边头顶的火焰,这些都不是麻烦。望月发现,客栈房舍的门窗被钉死了。她手摸上去,惊叫一声立刻收回,握住自己的手指,只觉得滚滚发烫,那五根葱玉的指头上,瞬时就起了水泡。

少女有些打退堂鼓了:除了云门的小辈们必须救,这些路人,跟自己又没有什么关系,何必舍己为人地救呢?

但转而一想:不行,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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