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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管事早已经恭敬领着司桓肃和他的副使与正厅上座。

管家看着眼前煞神一样的大人,恭着身,端上茶水伺候。

片刻,那头方听见传话声:

“太太与大姑娘来了。”

崔氏心头一脑门子的疑惑,却依旧面色去常与人见了礼。

顾泰亦淡淡福了一身,“司大人,未知深夜前来,是为着何事?”

这司桓肃坐在椅子上,眼睑半抬,竟淡然道:“若未记错,我与你们府上老太太大约是一脉所出,今日并非来次办案,竟也不用叫什么大人了。”

这可叫人怎么说,顾泰躲在屏风挡着的小暖间里偷听,心里吐槽,不说这位大人凶煞之名在外,只说他是天子近臣这一条,谁敢贸然和他亲近。再有,正经这不是司桓肃第一次见顾家人,头一次赶上办案,听见顾家人在,没见他抬一下眼皮子的,现在又说是亲戚了,什么意思。

这么反常,准没好事。

那头崔氏听人说,端着一张宽和的笑脸,道:“原老太太多年未回娘家了,是知道大人这一脉的,只是正经没相认见礼,并不敢唐突。”

司桓肃扣着茶盏放下来,磕了一下。

他神色散漫,此刻并不严肃,只是因着经年办案的缘故,身上更比普通人多了一股沾血的肃杀之气,一眼见,就知与旁人不同,不是那等能招惹的。

“倒是我的过错,身为晚辈,该早日去给你们老太太请安才是。”

崔氏忙辞:“并不敢当,大人切勿如此说,谁不知道大人公务繁忙,耽搁了大人给圣上办差,谁又担待得起。”

“那位是你们府上大小姐了?”司桓肃不再客套,话头一转,视线落在顾泰身上。

顾泰且答:“正是。”

司桓肃语气淡淡:“今日前来,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知道顾刺史下了郡城办事,正好,我这里有些急事要与顾刺史商谈,烦请大小姐匀些空出来,与我一起走一趟吧。”

这一昭把崔氏都弄懵去,本能下意识就反驳,“不可,大姑娘如何能与你们出去?”这姓司的是要做什么!

司桓肃却嗤然一下笑起来,“这由不得夫人说不,顾大小姐,你道是如何?”

顾运躲在后头心里跟着着急。

果然是,别人的斗争,终于还是烧到他们顾家头上来!

这一下她姐姐要是跟着司桓肃去,顾家这队是站定了,他大伯尚且还在梧州做着官,以后日日对着姚州牧,那境地,可说是水深火热了。

“别急,既说了是来走亲戚的,我已给府上准备了见面礼,正在外头,诸位可要一见?”

礼,在外头?莫不是……!

几人想到,心头一颤,脸色微微发变。

崔氏深觉着这是威胁,哪家正常人这般走亲戚的!

司桓肃:“府上小姐端的是宅心仁厚,叫人辱上脸皮,还能留得那腌臜物一命在,想是怕脏了手的缘故,如此我不妨代劳一二。”

顾运是巴拉在屏风边上的,听入了神,一会儿说到什么人命,眼睛都睁圆了啪嗒就弄出一声响。

顾运捂着嘴,一阵无语。

那头说话声就全停住。

司桓肃指尖敲了敲桌面,挑眉,“府上还会藏人,也有意思,孟悔,且去看看。”

孟讳咚咚咚几个大步过去,绕道北面屏风后——

片刻,与蹲在地上的顾运面面相觑。

顾运:……

孟悔一脸迷惑,“?顾九小姐?额……”这哪里还敢抓人。

顾运站起来,抚了抚裙子,慢慢往外走,度步到顾顾泰身边,乖乖模样,喊了声:“大伯母,姐姐。”

顾泰眼皮跳了跳。

“小妹年幼无状,还请大人勿怪。”

司桓肃一手捏着佩刀手柄上绘图,语气有些玩味:“无妨,九小姐爱玩闹,我看,与大小姐和我同走一趟好了。”

崔氏眉头紧紧皱起来,妄图再次拒绝,“这,可是不妥,大人要谈公事,还是等我家老爷回来……”

司桓肃抬手打断,“夫人,凡我定下的事,从不与人商量。”

崔氏噔地一愣,又想着司桓肃送了那件‘进门礼’,是一句狠话都说不出来,只在心中忍不住骂了一句竖子不可与为之!

“要我们去做什么?大伯父不是清河郡杨家人的案子了,不日就要回了么。”顾运眨眼,偷偷瞥了司桓肃几下。

司桓肃:“不日回来?你伯父乃是被姚州牧派下去的,身边都是姚州牧的人,如若这桩事办得不令他满意,你猜,他还回不回得来?”

“可大人现在不正是在做着相同的事,你带着我和姐姐一过去,谁都觉着我家是和您站在一条线上了,日后,大伯父还要梧州任职,姚大人又焉能放过他。”顾运仰着脸蛋说道,她就是故意的,知道自己在这里年纪最小,就是说些出格的话,也能摘得出去。

“小姐说的好。”司桓肃站了起来,走到顾运跟前,语气轻描淡写,“既然知道已经被架上砧板,不选,便死;选,我给你一线生机。你祖母姓司,既与我有脱不开的亲,难道觉着除我之外还有别的选择?跟姚州牧,不过棋子尔,用过即扔,死活不论。”

顾运瞪着眼睛,不得不承认,司桓肃说的好像是有些道理,可是,被迫的选择,谁能开心得起来?难道还要感恩吗。

“所以我和姐姐的作用,其一是胁迫大伯父妥协的人质;其二,姚州牧的人看见,只会以为我们与大人,早就私下勾结一起了,是不是?”

司桓肃面上竟露出一个邪肆无忌惮的笑来,“顾九小姐冰雪聪明,蕙质兰心。”

顾运在心里骂去你妈的。

“各位准备准备,明日辰时,我来接两位小姐。”

司桓肃主人一样定下时间,说完,领着副官离开顾家。

上马后,方才散漫吩咐孟讳一句,“既然她们怕死人,便处理了。”

说完,策马而去。

孟讳老老实实做起善后的苦力活。

心里不免的认为大人有时候做事太血腥,又不与人认真解释一两句的,上亲戚家,在人家家门口杀一个人,还说是送的礼,哪个好人家听了不害怕,只当大人滥杀无辜,殊不知躺在地上的不是个东西,身上背着两条无辜女子的命,这几日日日盯着顾府,恐怕是生了报复心思,这等本性低劣的狡诈奸险小人,报复却不断干净,必会留下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