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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朝咔哒解开了另一只手铐,勾起虞度秋的刀片项链,贴着他脖子,哑声道:“你又在考验我的诚心,我知道,所以我没走。但事不过三,如果你再用这种方式教训我,把我当条狗似地拴着,我也会用我的方式让你听话,少爷。”

赵斐华悚然瞪眼,心中暗暗道,这是吃了多少蒜啊,这么大口气,真不怕死。

虞度秋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捉摸不定,你俯首称臣唯唯诺诺他未必买帐,但倘若你对他出言不逊,一定别想好过。

“赦免权又少了一次……你省着点用。”虞度秋出乎意料地平静,被掐着后颈也不反抗,反而抬臂圈住了柏朝的腰,“好像瘦了点?让你吃饭偏不吃,倔给谁看呢。”

柏朝眉梢微挑,手上的刀片轻轻拂过他的喉咙:“手拿开,说正事。”

虞度秋松手作投降状:“你这张脸让我很难让聊正事啊……”

柏朝也放了手:“惩罚游戏玩够了吗?算我通过考验了吗?”

虞度秋揉着自己的后颈,活动着脖子:“完美通过,恭喜你正式入职,工资待遇问洪伯。”

“无所谓。”手铐琅珰落地,柏朝一脚下去狠狠踩折了地上的马鞭,“这两天有什么新消息?”

虞度秋没计较他的失礼,回:“纪凛来过一通电话,说是把三桩案子的情况汇报给市局之后,市局领导很重视,责成彭德宇组织精干警力,与市局、昌和分局一块儿成立专案组进行挂牌攻坚。目前处于侦查的初步阶段,所有警察分成了三个班,轮流监控本市的酒吧、迪厅、宾馆、出租房、高速出口、机场等贩|毒分子可能涉足的地方,打算先查出柏志明身上那批LSD的源头,再顺藤摸瓜揪出真凶。”

柏朝点头:“思路是对的,但太难了。”

虞度秋赞同:“是啊,柏志明的案子发生之后,昌和警方就已经在查这批货的源头了,几个月过去一无所获。这东西本身就很隐蔽,常用剂量是100微克,不到一粒盐的量,就能让人产生轻生念头,没有线人提供线索几乎不可能查到,唯一的审问对象柏志明又死了,不知道他生前接触过谁,只能大海捞针,追查柏志明生前去过的每一个地方、接触过的每一个人,不知道要耗时多久。”

其余旁听者也在思考,周毅提议:“少爷,柏志明死无对证,可接风宴那晚,入场的所有人都登记在册,虽然有点多,但也不是查不完,警方只做了笔录和简单的调查,我可以让人去把当晚所有来宾和酒店人员的背景调查详尽,大概需要一两个月,或许能有所收获。”

虞度秋摇头:“没那个必要,警方已经根据LSD的特性推测出来了,二叔是吃了一些东西中毒的。”

其余人困惑:“什么东西?”

提到吃,虞度秋突然想起什么,扭头吩咐:“保国,让董师傅热一热午餐送下来,我们小柏眼狼两天没吃饭了,好可怜哦。”

“…………”为啥没吃饭您心里没点数吗??

赵斐华嘴角抽搐:“你确定要在这儿吃饭?他能吃得下?”

虞度秋环顾四周:“这儿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赵斐华看都不敢看架子上那些或令人胆战心惊、或令人面红耳赤的东西,“哪儿哪儿都是问题!能不能换个正经地方好好聊!在这种地方多待一秒我都感觉自己被强|暴了!”

他大呼小叫地一再坚持,地下室内全是聒噪的回音,的确不适合商谈。虞度秋只好领着众人上楼,来到餐厅,洪伯指挥着佣人把午餐端上了桌。

柏朝看了眼桌上的清蒸鱼、红烧牛腩、清炒时蔬等,说:“没想到你吃的这么普通。”

虞度秋笑了:“总不能天天山珍海味,那也会腻,不过如果你想吃好点,也不是没有,我们家的主厨董师傅什么都会做。伊朗的白鳇鱼子酱,挪威的红木蛤,日本的神户牛肉,我这儿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吃不到。”

柏朝摇头:“不用,我喜欢家常的。”

“因为你没有家是吗?”虞度秋飞快插刀。

柏朝的脸色登时一黑。

赵斐华服了这个嘴毒心也狠的大老板,生怕他俩又打起来,赶紧转移话题:“大少爷你快说吧,你二叔到底吃了什么东西?”

柏朝夹了块牛肉,先答了:“应该是他自己带的东西。”

赵斐华错愕:“啊?你怎么知道?你不是一直被关着吗?”

虞度秋坐在首位,用筷子慢条斯理地拨开鱼肚上的姜丝:“警方肯定在法医报告出来后,第一时间排查了二叔当晚可能碰过的食物,那天我们在会议室的时候没听到他们讨论,说明不是酒店里的食物。那剩下的可能性,只要知道LSD的特性,不难倒推出来。小柏眼狼虽然没读过大学,脑子还挺好使,做保镖真是屈才了。”

柏朝不接这顶高帽,问:“所以究竟是什么?纪凛告诉你了吗?”

“嗯,补充精力的维生素B罢了,警方根据推测向家属求证了,得知二叔有每天定时服用保健品的习惯,随身包里都会放一瓶,那天检查他的公文包时却没看见。投毒者应该是用浸泡过LSD溶液的维生素片替换掉了原来的药片,二叔不知有异,到点就照常吃了,服用时间与发作时间能对得上。”

洪良章恍然大悟,紧接着惭愧万分:“对!他是有这个习惯。哎,我明明知道的,怎么就没想到检查他的药瓶呢……”

娄保国:“洪伯您别内疚,即使你清楚少爷家上上下下每个人的生活习惯,也不可能未卜先知啊。”

洪良章摇头叹气,松弛的眼皮耷拉下来,尾部延伸出数道皱纹,每一道都填满了疲惫与自责:“终究是我检查得不够仔细,少爷都叮嘱了那晚可能会出事,让我警惕点儿……哎,年纪大了,越来越容易疏忽了,可能早点退休比较好。”

周毅忙道:“真要这么说的话,我们也有责任。”

娄保国:“对对对,洪伯你比我俩细心多了,我俩还去喝酒了呢!”

周毅迅速撇清关系:“是他非要拉我去。”

娄保国:“嘿,你怎么过河拆桥……”

“好了。”虞度秋适时拉回跑歪的话题,“二叔出事,唯一该被问责的只有投毒者,跟您没关系,洪伯,我们虞家可离不开您。”

赵斐华不是虞家人,只想快点知道真相,好早日洗白他这到处惹事的老板:“这么说,只要知道你二叔这个习惯的人,都可以提前下毒,甚至不用亲自去现场?”

柏朝抬眸:“他会去现场,否则他不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没,也无法回收药瓶。就算不是自己去,也一定会派同伙去。”

虞度秋赞许道:“纪凛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惜,你们缜密的逻辑没能派上用处。那个药瓶已经找到了,就在我套房客厅的垃圾桶里,上面只有二叔的指纹,应该是他吃完后自己随手扔了。”

柏朝:“这么刚好,吃完了最后一片?”

“这种小东西,他办公室、家里、包里都有,同时也在吃其他营养品,哪儿会记得某瓶还剩多少,况且他当时刚跟我吵完一架,正在气头上,应该没心思注意这种细节。”虞度秋耸肩,“所以破案难度大大增加了,就像刚才赵斐华说的,投毒者可能根本没来现场,嫌疑人有可能是二叔的同事,有可能是他的家人朋友,也有可能那晚出事前进过我房间的任何人,只要知道他这个习惯就能作案,范围太大了。”

赵斐华惊得结巴:“那那那怎么办?不抓到凶手你永远都是嫌疑人,谁愿意投资嫌疑人创办的项目?”

虞度秋的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鱼肉,始终没有入口的意思:“警方应该也不觉得我是凶手,只是出于以防万一的心态监控着我。有纪凛在,抓到凶手不过是早晚的事。”

柏朝望过来,眼神锐利:“你好像很信任纪凛。”

“我并非信任他,我是相信他愿意为揪出真凶而赴汤蹈火。”虞度秋说完,笑眯眯道,“怎么我一提别的男人你就吃醋?”

“你想多了。”

虞度秋无所谓道:“最好如此,跟你玩玩儿罢了,别对我真情实感,一个苓雅就够麻烦的了。”

柏朝没有答话,又是一刀切下,半熟牛肉的中心渗出丝丝血水,被他叉起,连肉带血地嚼烂,吞进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