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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地的柏朝忍着背后剧痛,青筋暴起的手插入黄土中,企图撑起上身爬起来,然而起到一半又倒了回去。

娄保国这一脚使出了十成十的蛮力,堪比普通人体验胸口碎大石,没吐血已经不错了。

“少爷,我们赶紧走。”娄保国踹飞了劫持虞度秋的危险分子,半秒不停,立刻打开车门,“我们刚准备杀进去救你,没想到他把你带出来了,正好帮我们大忙了。”

虞度秋捂住额头:“……你也是‘帮大忙’了,把他扶起来塞车里。”

“……啊?”

“别问为什么,照我说的做,快点。”

“哦哦。”

都被出卖了,还要把人带回去,这是有多喜欢啊!娄保国默默感慨着,刚要迈步,忽听周毅大喊:“来不及了!他们追出来了!快撤!”

几名保镖进了地下室,看见裴鸣和柏志明都半死不活地倒在地上,又听见了娄保国的怒喝,马上冲了出来,原以为是柏朝背叛,但此刻看见他也躺在地上苟延残喘,一时吃不准他究竟是敌是友,于是干脆不管他了,直接冲向闯入者。

娄保国见形势紧迫,也顾不上柏朝了,立刻回身想把虞度秋推进车里,却发现刚才的位置没了人影,再一转身,看见虞度秋径直冲向了柏朝。

……到底是有多喜欢啊!

裴鸣的保镖都知道重点抓捕对象是虞度秋,他往哪里跑,他们便一窝蜂地追了过去。

虞度秋一把拽起地上的人,手臂扛上肩,蹲身弯腰,一鼓作气将人背了起来。饶是他身强体壮,背个与他同样强健的男人,也觉吃力,死沉死沉的重量像座山似地压在背上,将他整个人压弯成了九十度。

柏朝挣扎着想下来,抽着气说:“别救我……你快走。”

“谁想救你,小畜生,我要亲手杀了你,不能便宜了别人。”虞度秋发足往车子方向狂奔,转眼间就冒出了一额头的热汗,大口喘气,“我就说……我能背得动你,能带你下山……你偏要去投靠柏志明,自寻死路。”

背上的人没了声,过了几秒,耳畔传来一声低喃:“我知道你能救我……很早以前就知道。”

虞度秋没时间去琢磨这句话的内涵,裴鸣的保镖已经逼到了眼前,伸长手臂就能抓住他们,但他并不慌,因为他的人也已经赶到了身侧。

两方势力相撞,登时鸡飞狗跳。虞度秋这边都是从实战中磨砺出来的一等一好手,陪他见过各国政要,阻止过无数次暗算,身手可谓万里挑一,绝非裴家这些充门面的花架子保镖可以相提并论的,几个来回下来就分出了高低。

周毅的铁拳一抡就砸懵一个,浑身煞气配着那张穷凶极恶的脸,揍得那些保镖鼻青脸肿,瑟瑟发抖,一时分不清究竟谁才是反派。

娄保国平时偷懒摸鱼第一名,真打起架来绝不含糊,全身的肌肉都有了用武之地,屁股一撅都能顶飞一个。

周围的村民听见了动静,各个从家里探出头,观望这场小地方难得一见的群殴,有几个胆子大的甚至就站在旁边,戴着遮阳的草帽,边嗑瓜子边瞧好戏。

纪凛数次想加入,数次找不到切入点,被扬起的漫天黄土呛得连连咳嗽,最终决定不凑热闹了,帮着虞度秋把柏朝塞进车子后座,抬起头时,耳畔突然一阵劲风刮过,紧接着就听见“砰!”一声巨大枪响,车内的皮椅上瞬间多了一个深深的枪孔。

四周遽然寂静下来。

所有正在打架的、看热闹的都浑身一震,呆滞的村民们反应过来,爆发出阵阵尖叫,立刻奔回了家,扬起的瓜子散落一地。

柏志明扶着门框,夹着腿,艰难地往前走,一步一踉跄,可想而知从地下室走到这儿花了多大力气。他脸色铁青,眼中想杀人的暴戾显露无疑,令人脊背发凉,嘴里不停骂着脏,枪口再度抬起,又对准了刚被塞进车的柏朝。

纪凛眼疾手快,立刻甩上车门,枪声与关门声几乎同时炸响,VR10防弹车幸不辱命,超过25px厚度的多层玻璃结结实实地挡下了子弹,巍然不动,纪凛甚至觉得车身锃亮的反光像是对柏志明抛出的一道轻蔑目光:看见没?这就是钞能力!

柏志明眼见子弹射不穿防弹车,当机立断,枪口迅速转向了还没上车的虞度秋——

“砰!”

虞度秋早有预料,及时闪身躲开,藏到了车后,并打开车门,透过车内的车窗,观察站在门口的柏志明,而柏志明却无法从贴了膜的另一侧看见他们的举动。

他两度失手,身下还剧痛无比,气急败坏地一通扫射,几个裴鸣的保镖躲闪不及,啊!地惨叫一声,应声倒地,不知死活。剩下的几个都傻眼了,还以为来了帮手,谁知却是凶手。

到底谁是敌人,谁是同伴?

纪凛也藏身于车后,闭着眼,低声数数:“15、14……9、8……5。”枪声每响一次,他就倒数一个数。

“你干嘛?”虞度秋不解地问。

枪声暂停了,纪凛睁开眼:“他的手枪是仿格洛克的MA5,17发弹匣,就算是满匣,也只剩5发子弹了。”

可就算柏志明只剩一发子弹,也足以杀死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虞度秋也意识到了这点,迅速规划好了:“我们不止五个人,他一发子弹不可能射杀两个人,总有人能幸存的。”

纪凛立马猜到他下文:“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去死,让你‘幸存’是吧?”

虞度秋微笑:“怎么把我想得那么坏呢。”

还不是因为你平时就劣迹斑斑。纪凛正想着,旁边的两辆车突然发动起来,几个没受伤的裴家保镖争先恐后地挤上了车,一踩油门,居然跑了。

纪凛:“……这什么操作,他们不管自己的老板了吗?”

虞度秋不以为然:“工资不够他们卖命呗,放心,我给我的保镖都买了巨额意外死亡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纪凛不知该感叹有钱真能买命,还是该痛斥他视人命如草芥。

这时,娄保国拖着一人也躲了过来,满脸焦急:“不好,少爷,老周腿中枪了,还有两个兄弟也中枪了,我让其他人拖着他们撤到房后去了。”

周毅的一条小腿血流如注,方才还生龙活虎,这会儿脸色苍白,咬牙倔强道:“没事,这点小伤……包扎下就好,嘶……”

车子后面藏不了多久,柏志明随时能走过来,他们不可能拖着两个伤患逃过枪林弹雨,也不可能用一辆车载走那么多人,何况他们没有车钥匙。

纪凛打开副驾驶的门,帮着把周毅塞进去,问虞度秋:“车钥匙在哪儿?”

“应该在柏志明身上,怎么?”

“五发子弹,我试一试。”纪凛抓了车内的两个抱枕,一个挡在胸前,另一个抓在手里,“运气好的话,你给我送锦旗,运气不好的话,你给我送葬。”

虞度秋笑了:“没想到你还有幽默的一面呢。”

“没跟你开玩笑。”纪凛透过车窗继续观察,肃色道,“等他弹尽粮绝了,你们立刻冲上去制服他,别给他换弹匣的机会。”

“谢谢你的牺牲精神,小纪同志,但如果被穆浩知道,我让你去送死,他恐怕会跟我绝交。”虞度秋将他拽了回来,“现在我们人多势众,柏志明腹背受敌,手里只有五发子弹,应该也和我们一样进退两难。他很快就会意识到,杀我们不是重点,劫车逃跑才是明智之举。”

纪凛:“你说得轻巧,他若想冲破关卡,肯定得先杀了我们,否则万一我们给警察通风报信,提前设下防御,他还能逃出去吗?等他抢到车,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撞死我们。”

“唔,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嘘!他来了。”

柏志明已经从胯下难忍之痛中缓过来不少,步伐稳健许多,透过单面可视车窗,能看见他正杀气腾腾地向他们藏身的车子走来。

车内有两名无法行走的伤员,绝不能让他得逞。纪凛深吸一口气,向另二人递了个眼神:我去了。

柏志明离车只剩两步之遥,驾驶位正好朝向他,钥匙也在他身上,可谓天时地利,但他知道车后躲了人,时刻举枪戒备着。如此近的距离,只要有人出现,他有把握一击必杀。

就在他手即将伸向车门的那一刻,突然从另一侧飞来一样不明物体,又大又黑。

柏志明悚然一惊,以为是炸药,下意识地往后跳开,定睛一看,原来只是个抱枕。

就在他注意力被分散的瞬间,纪凛暴起冲出,一掌撑上车盖,烈日下晒了半天的汽车金属表面滚烫如火,灼烧着掌心,他顾不上疼痛,迅速翻身落地,直扑向柏志明!

柏志明也没那么好对付,他犯罪的时间比纪凛从警的时间还长,看清抱枕的那一刹那就将枪对准了方向。

纪凛尚未扑到跟前,已被枪口瞄准。立即举起手中另一个抱枕挡住头和胸口,按理说能减轻子弹的冲击力,可如此近的距离,防御力约等于无。

今天恐怕要把命留在这儿了。

这瞬息之间,他脑子里闪过很多张亲友的脸、同事的脸,当然还有穆浩的脸,应该说是曾经的脸。

那么俊朗,那么阳光,如今却被折磨成了这般模样。

而罪魁祸首,就在他眼前。

一念及此,他顿时热血上涌,胸腔中鼓足了怒意,不顾一切地冲过去!

就算用他的肉躯挡住子弹又如何,只要最终能将柏志明绳之以法,牺牲也值得!

“砰!”

枪声在耳畔擦过,射穿了抱枕的一角,居然没射中他。

柏志明枪法这么差的吗?纪凛正奇怪着,忽听一声高喊:“4!”

他一愣,放下抱枕,只见柏志明手中的枪高高举起,朝向天空——不知何时跑出来的虞度秋站在他背后,一条手臂死死卡住他的咽喉,另一只手紧扣住他持枪的手腕,阻挠他再次开枪。

“愣着干什么!”虞度秋高声呵叱,“我死了你们专案组所有警察都得陪葬!”

“…………”

这人怎么能做着如此英雄的举动,同时说着如此反派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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