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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青跑到仓库前时,火势已经无法控制。浓黑的烟柱直冲云霄,遮蔽了大半个天空。阳光都在此刻变得黯淡了许多。

板材、砖块、玻璃……许多东西掉落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人群在尖叫,消防车由远及近地驶来,发出急促的鸣笛声。

恍惚中,秦青仿佛看见一座古老的大厦在坍塌。

没了这些优良的花种,没了保存在仓库里的从母星带过来的名贵香料,秦氏的生产已经难以为继。

秦氏卖的是情怀,卖的是古典,卖的是故土的芬芳。然而现在,一切都毁了!

秦青仰头看着那些疯狂扭动的火焰,心里只余一片苍茫。

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有人大声喊道:“快退后,仓库顶棚要塌了!”

秦青连忙后退,却没料背后竟伸出一只手,狠狠推了他一把。他脚步踉跄了一下,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去。

“秦青!”996飞奔上去,像个小小的炮弹,用力撞了秦青一下。

本就往前扑的秦青又朝前扑出几米,跌倒在地。

一块巨大的板材砸在他身后不远处。若是996没有再撞他一下,让他扑得更远,他恐怕会被这东西砸得头破血流。

996在空中轻巧地翻滚了几圈,落在地上,催促道:“还愣着干嘛?快跑啊!屋顶快塌了!”

秦青连忙爬起来,飞快跑到安全的地方。

只是数秒钟的时间差,秦青刚才所在的那个地方就被轰然坍塌的屋顶砸了个尘土飞扬,火星四溅。

人群发出更为高亢的尖叫,还有人冲上来询问秦青有没有受伤。

秦青惊魂未定地摇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膝盖传来的剧痛。

“有没有人在里面?”他顾不上自己,焦急地问。

“员工都已经疏散了,据说只有吴经理还被困在里面。”有人气喘吁吁地说道。

“吴州在里面,快进去救他啊!快去啊!”李茹一边尖叫一边把周围的人往火海里推。

她自己不敢进去,却想让别人冒死冲进去。

“刚才就是她推你!看我帮你报仇!”996气得嗷呜直叫,像只小老虎。

它鬼魅一般冲过去,对着李茹的脸狠狠挥出一爪。

秦青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李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左脸被活活撕掉了一块皮肉,鲜血如泉水般喷涌。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受的伤,只依稀看见一个黑影晃了过去。

而996早已回到秦青身边。

“看见了吗?这就是高手风范!敌人的鲜血还没落地,本喵已经在十米之外。哼!”996竖起粗粗壮壮的尾巴,冷笑道。

秦青捂住左脸,仿佛也体会到了那种撕裂般的疼痛。

李茹的惨叫吸引了很多人,大家纷纷围拢过去。吴彩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只手拽着李茹的胳膊,另一只手狠狠扇了李茹一巴掌。

李茹完好无损的右半边脸立刻红肿起来。这一下,她连叫都叫不出了。

“你刚才在干什么?”吴彩衣揪住李茹的衣领,把人狠狠拉到近前,用极致森寒的语气低不可闻地质问。

李茹已经陷在混乱的情绪漩涡里,根本没有办法给出回应。她眼睛直直的,神情愣愣的,已经彻彻底底失了心智。

“那是你丈夫,你自己怎么不去救?你推别人干什么?他在叫你,你听见了吗?”吴彩衣捏住李茹的下巴,将对方呆傻的脸转向那片火海。

李茹眨了眨眼,两行泪便无知无觉地流了下来。

“彩衣,”她气若游丝地叫了一声,失魂落魄地呢喃:“我失去了最爱我的人,你知道吗?我失去了最爱我的人,呜呜呜……”

她瘫软下去,双手抓着地面,冲那片火海发出了悲惨至极的哭喊。

吴彩衣垂眸看着她,冷笑道:“你不是总说最爱你的人是吴曲吗?”

李茹的哭喊停滞了几秒,然后变得更为痛苦绝望。

“原来你也知道吴曲对你只是利用啊……”

吴彩衣仰头看着那片翻滚咆哮的炽热火海,眼睛里映出的却是一片寒冷彻骨的光。

秦青没有功夫找李茹算账。他既要疏散员工,又要协助消防员,还要清点损失,一直忙活到傍晚。

好不容易扑灭了大火,他以为可以喘口气的时候,二爷爷又带着一群股东匆匆赶来。

“秦氏股价在暴跌!”刚进入办公室,还来不及坐下,二爷爷就火急火燎地开口。

秦青抱着沾满黑灰的996,表情有些恍惚。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抱着这只猫!被记者偷拍发到网上,股价又是一次暴跌!”

要不是秦青抬手挡了一下,二爷爷的拐杖已经敲到了996的脑袋。

“秦青,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没有抓破这老头的脸。这份情你可要记得!”996跳下秦青的怀抱,气呼呼地说道。

秦青抹了把脸,一屁股坐倒在椅子里。所有人都围拢过来,用焦急的目光看着他。

他的身份已经不同了。他不再是过去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他现在是秦氏的掌舵者。越是风急浪高,波涛汹涌,他越是要镇得住。

可是他拿什么镇?

他既不是楚南溟那样的天才,也不是云惊寒那样的超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定了定神,嗓音沙哑地问。

“空头已经入场,整个池子里的鲨鱼都在撕咬我们。股价一直跌下去,不出两天,我们只能申请破产!现在我们要想办法拉高股价!”二爷爷急促地说道。

“公司账户上还有多少流动资金?全部投入股市用来拉高股价够不够?”秦青迟疑地问。

“你说够不够?”

二爷爷甩出一个账本。秦青大致翻看了一下,脸色一片煞白。

这点钱显然是不够的。

“找人给我们公司注资呢?”秦青双手压住账本,心里满是恐慌和无助。

“找谁?”二爷爷死死盯着秦青,“想要拉高股价就得源源不断地烧钱。照目前这个形势来看,至少得有这个数!”

二爷爷比划了一个手势。

秦青呆了呆,愣愣地说道:“一亿?”

“一亿你个头!是十亿!你没学过企业管理,难道你还没学过数学?我叫你以前只知道吃喝玩乐!我叫你不学好!”二爷爷抽出账本,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秦青的头,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秦青连忙抱住脑袋蜷缩起来,整个人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他大概是这颗星球上最窝囊的总裁。

“别打了,小心把孩子打坏了。”一名股东走上前拉开二爷爷。

“秦青啊,公司拿不出这笔钱,但楚教授那里应该会有。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找他借一借?”又一名股东小心翼翼地开口。

其余人全都用期待的目光看向秦青。

二爷爷扔掉账本,气喘吁吁地说道:“为了公司,你就舍下这张脸问一问吧!”

秦青终于知道这些人打的是什么主意。

原来不止他把楚南溟当成了救命稻草,大家也一样。楚南溟的形象早已被大众神化,成了无所不能的象征。

秦青知道,楚南溟账户里肯定不缺这十个亿,甚至一百个亿,一千个亿,人家都有。可是凭什么呢?

别人不知道这场婚姻是怎么缔结的,难道秦青还不知道吗?

没有盛大的婚礼,没有忠贞的誓言,只有冷冰冰的交易。在这场交易里,秦青只有欠债,没有筹码!他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

“不行!不能找楚南溟借钱!”秦青脸色铁青地说道。

“不找他借钱,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你妈妈留给你的公司倒闭?你的面子难道比公司还值钱?这个时候你还要什么尊严?”

二爷爷一句一句地逼问,眼里急地冒火。

秦青用手指梳理微卷的头发,一下又一下,动作十分急躁。

“不是尊严的问题!”他嗓音沙哑,面容苍白。

“那是什么问题?十亿对楚教授来说应该不算多吧?”

“是啊!延寿药是他发明的,无子宫基因优育技术也是他发明的,他每年光是收专利费,恐怕都有几千个亿!”

“几千个亿?何止哟!他手里的专利多得数不清!”

股东们你一言无一语地劝说着。

秦青双手掩面,不断摇头。

刚结婚就找人借十个亿!疯了吗!不是尊严的问题,也不是拉不下脸的问题,是没有资格啊!

作为一个摆设,秦青没有资格开这个口!他在楚南溟心里是个什么地位,难道他自己还不清楚吗?

如果他真的摆不清自己的位置,厚着脸皮冲楚南溟伸这个手,他就是在自取其辱!别说楚南溟会看不起他,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行了!别说了!”秦青放下掩面的手,拍着桌子怒吼一声。

众人齐齐一静。

“你们别吵了!不就是拉高股价嘛,我有办法!”

秦青一边说一边给楚南溟发了一条短信:【对不起,我要借你的资料库用一用。你是授权给我了吧?我无论怎么用都不犯法吧?】

楚南溟没有回复。

秦青等不了了。金融市场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是决战时刻。

“你们傻了吗?不花钱就能办成的事,你们非要我去借债!公司要你们有屁用!”秦青又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冷厉的面容,毫不留情的话语,看上去真有霸道总裁那味儿了。

996蹲坐在一旁的文件柜上,看得啧啧称奇。

这一世的秦青别的本事没有,把人忽悠瘸的功夫却属实厉害!

“不花钱就能办成?”二爷爷半信半疑地问。

“法律顾问来了吗?”秦青四处张望。

“来了来了,秦总我在这儿。”一名中年男人从最外围挤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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