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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步子得很快,跑向楼梯,杨恪站在柱子旁,抱着手臂等他。

“不好意思,”郁知年对杨恪说,“有点久。”

杨恪对他笑了笑,很少有地开了他的玩笑,问郁知年:“你是不是走到哪都在招蜂引蝶。”

“没吧,”郁知年含混地否认,随口编造,“我在里面填戏剧社的调查问卷。”

“是吗?”杨恪比郁知年高小半个头,在楼梯口,他的影子笼罩在郁知年的身上,看着郁知年,眼睛很黑,用轻松的口吻说,“再去拿一张,也给我填。”

不过下一刻,杨恪的爷爷来电催郁知年回家,问他戏是不是散场了,有没有上车。

这段对话便没有继续下去。

郁知年那时一直认为杨恪对他和对别人是不同的,他们的相处带有更多熟稔。知晓彼此更多的秘密,因此关系比普通朋友更为亲近。

但现在却觉得不一定,或许大多是误读。

杨恪是个难懂又难讨好的人,喜怒无常,变幻莫测。他的行为动机、思考逻辑,郁知年有时候分析一整晚,仍旧弄不明白。

烈日当空,郁知年被晒得昏沉。走进地铁站,阴凉遮盖了他,他的脑袋才清醒一些。

刷码进地铁,正在等车,郁知年收到一条航空票务短信,显示从宁市飞往赫市的航班已出票,时间是五月五日。

他来不及细想,杨恪爷爷的遗产代理人李律师打来了电话。

这时候,地铁进站了,发出巨大的响声。

南侨站是个大站,上下的乘客都很多,郁知年随人群挤上了去,走到旁边,抓住金属杆子,接起李禄的来电。

李禄在那头说话,郁知年听得不是很清楚,问了好几遍,才弄明白,他是在说,刚才的机票是他替郁知年买的。

“史密斯告诉……你快回来了,”李律师的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关于杨董事长……遗嘱信托的事,我们……尽快碰个面,……给你买了机票。

“如果你真的……放弃这份信托……很多字要签。

“另外……这份信托,有些条例你……不是很明白……好好和你解释。这几天……也再郑重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做……决定。

“知年……心里话,我个人不是很建议。”

郁知年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郁知年忽然想给杨恪发一条信息,不过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说自己回程日期定了,也租好房子可以放从杨恪家搬出来的东西了,然后问一问杨恪近况,总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大度开朗地去闲谈。

他做出了牺牲,理应有得到奖励的权利。

从南侨站到宁大站一共八站路,二十五分钟的时间里,郁知年纵情将所有聊天开场白想了一遍,最后压回交流欲,告诫自己杨恪根本不想收到任何来自他的信息。

因为被动表示不感兴趣,冷淡表示不喜欢。郁知年已经长大了。

车厢的门打开,地铁到站了。

郁知年结束了妄想,抓紧自己的手机,背着包走出地铁。手机边缘硌着他的指腹,他有点不舒服,但没放松。

上电梯,下电梯,出站后,他又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第或许是一万次重复查看屏幕。

并不抱期待的期待像细小的气泡,从水瓶底部向上飘去。

当郁知年仍然没有收到杨恪发来的任何消息,浮到水面的气泡就破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