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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宝澜起身送他们出去:“好的,谢谢您了。”

两个警察走在前边,赵宝澜在后边送,卫建跌跌撞撞的追出去,大喊道:“不要走啊!”

同事摇摇头,说:“苦了他老婆了,这么个男人,居然遇上这么好的女人。”

警察情不自禁的叹口气:“是啊。”

卫建死死的扒住门框不放,身后那只手却恍若来自地狱,扯住他的衣领,硬生生把人拽了回去。

房门关上,卫建后背迅速被冷汗打湿。

赵宝澜捏住他的后脖颈,直接把他的脑袋怼到了墙上。

咚、咚、咚。

卫建的额头被磕破了,血液染红了白色的墙壁,他扶着墙,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门铃响了。

赵宝澜过去开了门,两个警察神情惊疑不定的往屋内张望:“刚才是什么动静?”

赵宝澜眼含热泪:“你们刚走,他就开始发疯,一个劲的把自己头往墙上撞……”

两个警察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安抚性的说了几句话,这才转身离开。

房门关上,赵宝澜脸上笑容一寸寸淡去,手持皮带,在卫建颤抖恐惧的目光中,又一次走了过去。

赵宝澜穿到陈露身上之后,卫建仿佛身在地狱一般,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在赵宝澜的热情帮助下,他很快就适应了这种生活。

回家就是一通毒打,不回家赵宝澜就去单位找他,撒泼闹事叫他不得安宁,下了班躲在外边也简单,打个电话报警,理由都是现成的。

我老公有精神病,下了班都没回来,我不放心。

赵宝澜在卫家呆了七天,卫建瘦了二十斤,整个人都脱了形,像是一具行走的骷髅。

这样麻木的过去几天,赵宝澜晚上照旧拿出皮带时,卫建双膝一软,向她跪下了。

“露露,算我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了,”脑袋碰在地板上“duangduang”作响,卫建就跟没有知觉似的,一个接着一个的磕:“我们离婚吧,好吗?房子给你,车给你,存款也给你,什么都给你——我们离婚吧!”

“为什么要离婚?我才不要离婚!”

赵宝澜不假思索道:“我生活顺心、家庭和睦,老公还是一条好狗,我为什么要离婚?不离,坚决不离!”

卫建:“……”

卫建想死。

他实在是没办法,就去找了街道办主任,偷着送了几次礼之后,街道办的中年女主任登门了。

“小陈啊,感情的事情呢,它是没办法强求的,”主任往沙发上一坐,打着官腔道:“小卫去找我了,希望我能居中调节一下……”

“调节?有什么好调节的?我们夫妻生活的很好啊。”

赵宝澜皱眉说:“你要实在没事,就没事帮我调调生理期,有阵子没来了。”

主任:“……”

主任走了的第二天,赵宝澜下楼闲逛,小区诊所里的医生专门去找她,意味深长的说:“刚才你婆婆来了,还帮你老公拿了点抗抑郁的药,说是家里边事多,心情不好,憋出病来了。”

“抗抑郁的药?奇怪,”赵宝澜挠挠头,不解说:“我心情挺好的呀,我老公怎么会抑郁呢?”

完事她撇撇嘴,不屑道:“不用管他,就是瞎矫情而已,打一顿就好了。”

医生:“……”

医生说:“夫妻有话好好说,怎么能动手呢。”

赵宝澜理直气壮道:“他要是没做错事的话,我怎么会打他呢?一个巴掌拍不响,他应该反思一下自己了啊!”

“……”医生:“????”

就在卫建被折磨的就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赵宝澜终于大发慈悲,同意了他的离婚请求。

房子归她,车归她,存款归她,卫建净身出户,不带走一粒尘埃。

卫建近乎感恩戴德的答应了她的条件。

找了个时间,两人一起去了民政局。

巧了,办业务的还是上一次他们过来时遇见的那个办事员。

“办离婚手续是吗?”

办事员看了他们俩一眼,说:“想清楚了吗?都是成年人了,做事之前多考虑一下家人啊。”

“考虑的不能再清楚了!”

卫建迫不及待道:“快快快!”

办事员看了赵宝澜一眼,见她神情平淡,不怒不喜,就觉得这俩人的婚姻应该还没有走到尽头。

你看女方这么冷静,也不主动催促,可见对男方还是有感情的嘛。

办事员喝了口水,说:“不好意思,今天机器坏了,办不了了。”

“办、办不了了?”

卫建愕然道:“怎么会办不了了呢?我们专门来办手续的!仪器什么时候才能修好?半小时之内行吗?!”

“我也不太清楚,”办事员敷衍说:“你们过几天再来看看吧,说不定到时候就好了呢。”

过几天?

这是什么事情,就能说过几天?

你知道我是有多不容易,才求着陈露答应离婚的吗?

几天之后她又改变主意了怎么办?!

卫建满心希望奔向新的生活,没想到遭遇了迎头一击,满头冷汗的坐在那儿,崩溃道:“上一次来办离婚手续的时候不就说机器坏了吗?这回怎么又坏?!!”

办事员还没说话,赵宝澜就笑着说:“可能是我们的缘分还没有倒头吧。”

“对了!”办事员赞许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啊,什么坎儿过不去?回去再好好谈谈吧。”

我谈你妈个头!!!

我跟陈露这个魔鬼还能有什么缘分?!

卫建只觉一股冷气从脚底一直冲到心窝子,转而又变得灼热起来,他嘴唇动了动,还没等说话,旁边陈露把证件收进包里,显然是打算离开了。

今天她走了,下一次踏进来得是什么时候?

卫建满心绝望,目光空洞。

办事员还在那儿笑着说话:“以后别来了啊,从前人都过一辈子,哪像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火气太盛,过不了几年就要分。”

“您放心吧,以后我再也不来了,”赵宝澜笑吟吟的说:“我都从新闻上看到了,每对来办离婚手续的人您都说机器坏了把人给糊弄走,保全了好多人的婚姻呢,您可真是个大好人!”

“嗨,”办事员难掩得意,摆摆手,谦逊道:“老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啊。”

这之后陈露说了什么,卫建都没听清楚,他脑海里只回荡着那一句话,掰碎了思来想去,轰鸣震响。

机器没坏,是办事员糊弄他的!

就因为那句老话,狗屁的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

可他算什么,他的性命算什么?!

办事员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观,把他的命拿出去赌吗?!

不离婚,摆脱不了陈露,他被她打死了怎么办?!

这办事员会给他偿命吗?!

会吗?!

这踏马的算是什么道理?!

卫建头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紧绷到极致,忽然断裂开来,他眼球布满血丝,哈哈大笑着抡起凳子,猛地砸到了办事员头上。

周围安静了几瞬,场面旋即混乱起来,尖叫声伴着卫建的大笑声,民政局内异常的刺耳。

高强度的刺激之下,他疯了,抢过桌子上摆着的结婚证,发力撕成了碎片。

办事员跌倒在地,鲜红的血液顺着面颊缓缓流下。

她完了。

当然,卫建也完了。

然后赵宝澜点了根烟,看着办事桌上摆放着的那一摞离婚证,陷入了沉思。

苦心经营的婚姻宣告失败,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她抬手捂住面孔,痛苦的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