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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十一点起飞,得提前半小时登机才行,姚蜜提早选好了座位,姚爷爷的位置临窗,正好可以看看窗外的景观。

姚蜜去办理了值机,领到机票之后又跟姚爷爷一起去过安检,旁边有垃圾桶,里边全都是打火机和其他禁带物品。

姚爷爷的心都碎成了粉末:“我保证不在飞机上抽烟,能叫我带过去吗?”

“当然不可以!”姚蜜黑着脸把他的打火机抢过去,丢进了垃圾桶:“这是规定啊,爷爷!”

俩人一前一后的走完流程,就按照机票上的信息去登机口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地方视野空旷,站在透明的玻璃幕墙前边就能看到外边停着的一架架飞机,姚爷爷驻足看了很久,整张脸上都写满了新奇。

显示屏那儿终于换成了他们要搭乘的飞机信息,爷孙俩提着行李过去排队,又是一套流程走完,终于踩到了飞机的机舱。

姚蜜找到了自己爷孙俩的位置,把行李放上置物架,又叫姚爷爷到里边儿去坐。

姚爷爷这时候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只是怕给孙女丢脸,又拿捏着架子,故作不经意的瞄了几眼,才小声跟姚蜜说:“外边看着飞机不大,进来一看能坐的人还不少!”

姚蜜前后看了一下,说:“一两百人肯定是能坐下的。”

乘客都到的差不多了,空姐在前排开始播报,该系安全带的系安全带,该收起小桌板的收起小桌板,等时间一到,飞机滑行一段距离之后顺势起飞,地上的建筑越来越小,天空中的云朵却越来越近。

姚爷爷心满意足的说:“就是这种感觉啊……”

姚蜜笑眯眯的问他:“好不好呀?”

姚爷爷说:“好!”

一个半小时说长也长,说短也短,等到了首都机场,姚爷爷还有点意犹未尽:“这就到首都了?”

姚蜜找了一辆出租车,说:“你要是不信,我带你去看看天安门。”

“信,”姚爷爷乐颠颠的说:“这哪能不信呢!”

姚蜜说了海淀区那套房子的地址,直接领着姚爷爷过去了,里边拾捯的整洁,窗明几净。

姚爷爷虽然不知道海淀区的房子有多贵,但是也知道这套房子肯定不便宜,挨着看了一遍,点头说:“挺好的,有这套房子在,将来你永远都有一条退路。”

“好吧?”姚蜜美滋滋的说:“这套房子装修的好,我一眼就看中了!”

姚蜜不缺钱,上飞机前爷孙俩在机场吃了顿饭,现在倒也不觉得饿。

外边太阳正好,姚爷爷就觉得有点困:“我去睡会儿,你不是还要找人谈那个股份代持的事儿吗?不用管我,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姚蜜说了声“好”,把钥匙给了他一份,又说:“爷爷,有事打电话联系我,别随便乱走啊,一个人很危险的。”

姚爷爷很嫌弃的说:“我好歹也在首都住过几年,你别拿我当傻帽行不行?!”

姚蜜给他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这才打声招呼,出门去了。

姚蜜刚订上票,叶纯那边就接到消息了,有心想约着晚上见面,又怕她那边没安顿好,觉得这边催的太急。

关肃看她对着镜子一套一套的换衣服,又惊又喜:“姝姝来电话了吗?”

叶纯失落了一下,摇头说:“还没有。”

关肃脸上笑意一敛:“我看你在换衣服,还以为……”

“万一姝姝待会儿打电话过来呢?”叶纯说:“有备而去总比措手不及要好吧?”

夫妻俩这么说着,姚蜜的电话就打过去了,因为还没有见过真人,她声音里带着点拘谨:“现在方便见个面吗?”

“方便,什么时候都方便!”叶纯迫不及待的说:“你在海淀那边吗?我们马上就过去!”

姚蜜并不知道自己父母是做什么的,只是听之前两次打电话时对方透露的信息,好像家境还不错的样子,自己刚到家半小时都没有,叶纯打电话的时候就点明自己在海淀这边,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一点。

她怔了一下,然后说:“那具体到哪儿见面呢?我对这边不太熟……”

叶纯迅速说出了一家高档会所的名字:“就到那儿去见,可以吗?”

姚蜜答应了,坐着电梯下楼,顺便用手机一搜,发现这地方距离自己居住的小区并不远,走着去的话十分钟就能到。

她有心趁这个时间整理一下心绪,想想见面之后应该说些什么,也就没开车,顺着马路往那边走。

原跟她并肩而行:“怕吗?”

姚蜜小声说:“有一点。”

原听得笑了,侧过脸去在她脸上轻啄一下:“别怕啊,女朋友,我在呢。”

姚蜜白他一眼,正想说你在有什么用,但转念一想,又把这话给咽下去了。

人家还真是有用。

法力无边,不服不行。

……

叶纯挂断电话之后也无心再换衣服,跟关肃一起下了楼,开车直奔会所。

姚蜜到了会所门口,就见门前摆着“暂停营业”的牌子,脚步一顿,正想着是不是凑巧了这边今天停业,就见里边迎出来个秘书妆扮的短发女人,很礼貌的询问说:“请问是姚蜜姚小姐吗?叶总叫我在这里等您。”

“是我,”姚蜜一手扶包,示意一下门口那块牌子,说:“这里……”

“这家会所是叶总名下的,”秘书微笑着说:“因为叶总要用,所以暂停营业。”

“噢,”姚蜜说:“她已经到了吗?”

“马上就到,”秘书请她进了包间,然后亲自沏茶送过来:“您稍等一会儿,叶总已经在路上了。”

姚蜜心里边有点乱,垂下眼睫,伸手去触碰茶杯的盖子,这时候就听门外秘书说:“叶总,关总,姚小姐在里面……”

她心头一惊,下意识扭头去看门边,这时候包间的门打开了,一对气质不俗的中年男女出现在门外。

女人有一张与她十分相似的面孔,只是更加消瘦一些,大概是经常蹙眉的关系,眉心处有一道浅浅的纹路。

目光触及到她的面孔时,女人眼底忽然迸显出一阵异常明亮的光彩,嘴唇嗫嚅几下,颤声喊道:“姝姝!”

姚蜜怔然的站起身来,还没等说话,女人忽然扑过来抱住了她,一句话都没说出口,只拥着她失声痛哭。

“姝姝,姝姝!我是妈妈,还记得吗?是妈妈呀!”

叶纯依依不舍的松开她,双手很珍爱的捧着她的脸,哭着说:“你小时候可喜欢妈妈了,每天都黏着我,有时候我去开会,不能带你了,你都会哭好久好久,等妈妈忙完回去,刚一开门你就知道是妈妈回来了,蹬着腿要阿姨把你抱起来,到门口去找妈妈……”

血缘的影响是巨大的,即便是经历了二十年的分别,也仍然有着震撼人心的力量。

姚蜜不知不觉间流下了眼泪,拼命回想,但脑海中的记忆却只能止步于七八岁的时候。

关肃眼眶含泪,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说:“姝姝那时候还小,怎么会记得这么多?你别急,总要慢慢来嘛。”

叶纯回过神来,抬手擦了眼泪,说:“也是。”

她拉着姚蜜的手坐下,温柔的注视着她,说:“姝姝,能再见到你,妈妈真是太高兴了!”

虽然已经从原那里得到了确定的答案,但姚蜜心里边还是存留者一丝怀疑的影子:“你,你确定我是你的女儿吗?对不起,万一是弄错了……”

“怎么会弄错呢,”叶纯说:“你是我的女儿,看我们娘俩长得多像,要是这还能弄错,那是不是也太巧了点?”

“姝姝,我看过你小时候的照片,就是你刚进福利院时拍的那张照片,”她眼底闪过一抹伤痛,低声说:“你走丢的时候两岁零六个月,按时间来算的话,那时候应该才三岁零一个月,只过去七个月而已,就算是小孩子长得快,也不至于那么快就面目全非,才半年多的时间,妈妈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呢!”说到这儿,她又一次泪流满面。

姚蜜试探着说:“谨慎一点没坏处的,还是再检测一下吧,这样大家都能够安心。”

“也好,”叶纯说:“那就听你的。”

秘书去找了透明密封袋过来,两人都拔了一根带毛囊的头发放进去,秘书去找检验机构,剩下的三个人则留在包间里边继续叙话。

叶纯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说:“姝姝,把你送去福利院的人一定不是妈妈!”

她痛苦的流下了眼泪:“你被人抱走的时候才两岁多,妈妈到处找你,但是找不到——找不到啊!你刚生下来的时候那么小,妈妈跟爸爸一起照顾你,看着你一点点长大,可是你不见了,你知道妈妈心里有多痛苦吗?!”

“他们都说,都说是妈妈把我送到福利院去的,”姚蜜低下头,哽咽着说:“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发现我的时候,我就在门口哭,说是妈妈叫我在那里等她,但是很久都没有回来,因为经常有这样的例子,所以他们一听就明白了……”

施渺后来也派人去那家福利院查过,但二十年的时间实在是太久太久了,当年在那里工作过的员工都已经散落四方,即便能找到,他们也未必能记得多年前发生过的一件小事。

孩子跟母亲的分离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是一场灾难,但在福利院里见的多了,不相干的人又有几个会铭记于心?

叶纯慌忙伸手去帮她擦拭眼泪:“姝姝,你那时候不是不记事吗?这些是你后来又去问的?”

姚蜜摇摇头,说:“是我养母说的……”

叶纯听得一怔,反应过来之后,瞬间愤怒起来:“她怎么能跟你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