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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大郎冷笑道:“事情已经过去了,结果存在于每个人的心里,沈蘅快刀斩乱麻,只花了半天时间,就了结掉一切,现在再想翻案,晚了。”

“至于那两个孩子,”他哼道:“你回想当日他们所说的话,像是不懂事的样子吗?他们是铁了心要跟沈蘅走了,向父亲要了文书,就是防着你事后后悔,再拿父子情分要挟!他们防备你都防成这样了,你觉得这俩孩子你还拉拢的过来?趁早算了吧。”

“哈,哈哈哈哈!”裴绍听得呆滞,眼泪顺着眼眶滴到了被褥上,不知想到什么,忽然间笑了起来。

他顾不得身体的疼痛,拍着床,笑的异常夸张:“好啊,真好!他们都是聪明人,只有我傻,被他们玩的团团转,还觉得自己聪明!”

裴绍在笑,但声音里却只有凄凉,笑到最后,又哭了起来:“是我蠢,是我有错,他们为什么不冲我来,反而要害死母亲和清岚?为什么啊?!”

他嚎啕痛哭,好像有人用正将他的心脏捣成泥,痛不欲生之下,要流尽一生的眼泪。

裴大郎静静的看着弟弟,等他哭累了,这才道:“母亲已经死了,夏清岚也死了,裴家名声像臭水沟一样。你如果是个男人,就站起来重振家声,至于那个沈蘅……”

他眼底凶光一闪即逝:“也未必没有收拾她的办法!”

“大哥说得对!”裴绍眼眶赤红,恨声道:“总有一日,我要沈蘅为此付出代价!”

……

裴家的日子不好过,夏家也好不到那儿去。

夏夫人有三个女儿,长女为贵妃,二女儿嫁入高门为妇,小女儿便是夏清岚,偷□□发之后,被夏老夫人下令处置了。

夏家的女儿能做裴家主母,门第自然不低,只是比起裴家那样的顶级士族,却还差了一点火候。

夏贵妃入宫之后极得圣宠,依仗着皇帝威势,时常慢待皇后和太子妃,御史也曾风闻上奏,只是都被皇帝给挡回去了。

这无疑纵容了夏贵妃的胆子,没过多久,竟然参与到卖官鬻爵上边去了,更要命的是,被她保举的官员贪污受贿,坏了一条河堤,江南发水,淹死了无数百姓。

这就捅了马蜂窝,朝臣们联名上书,要求处死妖妃,以正视听。

皇帝舍不得爱妃死,便折中了一下,送夏贵妃出家,以此平息众怒,如此过了一年,见外边儿风声小了,又重新给接回宫,再度封为贵妃。

他这么干,朝臣们当然是要骂的,骂皇帝,更骂夏贵妃,连带着夏贵妃的母家,也被喷成了筛子。

夏家也算是高门,就因为出了一个夏贵妃,家里边儿的女儿都没人敢娶。

夏家二娘到了岁数,也该说亲了,夏夫人着人去打听,别人嘴上应了,实际上却没有任何动作,她心里明白,但也架不住觉得委屈,进宫去探望长女时,便把这事儿说了。

夏贵妃知道妹妹如此,是受自己拖累,满口应承此事之后,转头就去找皇帝做媒,将二妹嫁入顶级士族郑家去了。

郑家是皇太后的母家,又是清流士族,郑三郎也是一表人才,说是满建康最好的夫婿,也挑不出什么错。

夏家得了这桩姻缘,自是满心欢喜,但郑家人可就要骂娘了。

媒是皇帝做的,实在没法推拒,而这个新妇人选,也着实没法昧着良心说好,到最后,郑家也只能满心不快的应了这桩婚事。

夏二娘是有些心高气傲的,嫁进郑家之后,也总爱摆谱儿,仗着有个贵妃姐姐撑腰,跟婆母闹的不甚愉快。

郑夫人跟她吵过一回,转头就被夏贵妃叫进宫里,甩了脸子看,归府之后,活生生气出了一场病来。

无论在哪儿,婆媳关系都是一大关,好好拢着丈夫,他都会偏向自己亲妈,夏二娘这样目中无人,郑三郎又怎么可能站在她那边儿?

夏二娘跋扈,郑三郎自然不爱理会她,夫妻情分单薄,成婚几年,也没个消息传出来。

裴家的事情一闹起来,郑夫人就察觉出不对劲儿了,待得知夏清岚和夏夫人办的那些糟污事后,高兴得差点一蹦三尺高,强忍着欣喜,哆嗦回到家,就把事情给自家老太太讲了,转身就叫了丈夫和儿子来,写了和离书给夏二娘。

看看你们夏家都养了些什么女儿——做奸妃魅惑君上的,做恶妇意图毒死儿媳妇和婆母的,还有未婚先孕跟表哥偷情,想毒死原配自己上位的,嘴里挨着数一遍,都觉得精彩连篇。

有这么多先例在,就是皇帝,怕都不好再说什么。

夏二娘没有生育,跟婆母和太婆婆处的也一般,又有夏家女的优良传统在,郑家一封休书递过去,连人带嫁妆,迫不及待的清出了门。

夏二娘是哭着回去的,边哭边诅咒夏清岚,也诅咒郑家人,见了夏翰和夏夫人,便跪求他们为自己做主。

这两夫妻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哪里顾不得上她,只是见女儿如此,终究也觉得可怜,吩咐人将她送下去好生安置,又备了厚礼,往郑家去说情。

郑家送走了扫把星,恨不能接连放三天鞭炮,哪里会再接回去,连门都没叫进,就直接把人给打发了。

短短两日功夫,夏翰跟夏夫人体会遍了人情冷暖,归府之后,见到泫然欲泣的二女儿,不约而同的叹口气,无力的软在了座椅上。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裴老夫人寿宴的第二天晚上。

燕琅离京在即,却接到了来自宫中的旨意。

夏贵妃邀请她进宫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