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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捏着一把簪子,狠狠地扎进掌心,如今只有疼痛才能让她冷静下来。她虽为家族谋事,可江南道才是她真正的势力与底气。她用尽心机才摸清弱点抓住把柄,才让他们为她所用……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连根拔起。这叫她怎能不恨,怎能不怒!

手心的剧痛让她恢复了理智,深吸一口气,她打开房门,让外面候着的婢女进房收拾打扫,自己则坐在一旁,闭眼沉思。

“父亲呢?”范烟睁眼,问道。

“宁远侯府设宴,公爷与两位公子前去赴宴了。”

“殿下呢?是否已经离开了?”范烟又问。

“不……不曾。”婢女道:“殿下仍在客院。”

范烟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然后说道:“我知道了,下去吧。”

“是。”

*

朝中虽然风云变幻,可对长安百姓来说却并没有多大的影响。他们才不管御史台或者裴晏搅了多大的事,也不管江南道是否重新洗牌。这几日来令长安百姓们津津乐道的是,大理寺与京兆府,终于抓到了那残害女子并于水渠抛尸的恶徒!

与此同时,紫宸殿中。

“朕前些日子才说三品没有空缺,如今就有了。”荣景帝笑笑,说:“正好,如今吏部尚书的缺,就由你来补上吧。”

荣景帝看着站在下首的裴晏,脸上仍是一派宠辱不惊,心中赞赏。

“中书省已开始拟制,诏令不日即下。你趁着这几日交接手上的事务,诏令一下就去吏部,如今已然入秋了,年底将至,那些述职的官员还等着评绩和调动,朕相信你的能力,不会让朕失望。”

“臣,谢陛下厚爱。”裴晏下跪谢恩。

“哦,还有阿璃的婚事……”荣景帝手指敲着桌案,说:“旨意也一并拟了吧。朕想了,就照她的心意选驸马吧,霍毕也是个好孩子,战功赫赫,配得上阿璃。你觉得如何?”

裴晏面色未变,微微俯首,道:“陛下圣明,霍将军纯挚忠直,且无亲族牵累,无诸多利益纠葛,公主殿下率性简单,霍毕于殿下来说,确实是最好的尚主人选。”

“她那个性子说好听了是率性,说难听了就是莽撞。”荣景帝苦笑着摇头,道:“亏你还愿意为她说好话。”

“臣逾越了。”

*

绣玉楼最深处的包厢内,萧璃与一位妇人打扮的女子相对而坐。

“旨意前日已下,他被贬去了平州下属小城,为上县令。”妇人率先开口道:“从堂堂正三品大员变成六品的县令,倒不知他作何感想。”妇人笑了笑,眼中带上了一丝嘲讽。

“平州冬日苦寒,夫人可会同去?”萧璃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

“自然,我是周吉安发妻,府中又无父母奉养,自是他在哪,我便在哪。”妇人,也就是周夫人,开口说道。

萧璃将一个茶杯放在周夫人面前,说:“此次弹劾,全赖周夫人所供之证据,我以茶代酒,谢过夫人。”

得萧璃亲自倒茶,周夫人并未露出惶恐之色,她拿起茶杯,将茶水饮尽,然后说:“恐怕周吉安做梦都想不到,内眷的证据是从我这里漏出去的。”说罢,嘲讽一笑:“我乃正妻,这后院之事,只看我想不想知道而已,容他纵容妾室,也不过是我懒得争而已。”

“谢夫人大义。”

“不是大义,只是私心。”周夫人笑了笑,说:“如今家财几乎尽数抄没,只余我的嫁妆。他的那些妾室求去的求去,遣散的遣散,到了最终,又只剩我们二人。我们夫妻二人本就自边境小城一路走来,如今二人又回到边境小城去,也算有始有终。”

周夫人脸上并无任何愁苦之色,她说:“听说平州临海,我此生还未见过海,也不知会是如何景象,想一想,竟还有些期待。别的不说,至少鱼脍可以吃个尽兴了。”

“夫人疏阔爽朗,性子不比常人,又为何要执着于周吉安?”萧璃问道。长安与平州千里之遥,又何必一同去受苦。

周夫人看着茶杯,似乎是想起来遥远的时光,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如少女一般的笑容,“我与周吉安自幼相识,青梅竹马,公主殿下或许不信,他少时也曾豪言壮志,也曾心系黎民。为做能吏名臣,悬梁刺股,夙夜苦读,那时的日子虽清苦,却让人心满意足。”

萧璃微怔。

“他从前为官确实一心为民,只是宦海沉浮,他越爬越高,也逐渐被锦绣繁华功名利禄迷了眼,失了本心,舍了中正,这才变成了现在这面目可憎的模样。”

“如今我狠心帮他除掉了迷障,就看他离了长安锦绣堆,是不是能重拾本心。我确实厌恶现在这个贪欲纵横之人,可心中仍舍不下年少时真心相许的那个翩翩少年郎。”

“为着这个,我便是陪他走一遭,又有何妨。”

作者有话说:

这一波全部操作差不多就是:

先放出风声仍然想要严查江南道的事情,打草惊蛇,让一部分心虚的官员想要走动门路调动到别的地方为官,离开是非之地。然后萧璃这边盯着吏部尚书,因为是吏部管人员调动,然后从周夫人那里找到了证据,送到御史台,御史台肯定会在朝堂上参吏部尚书一笔,单单这一件事不会太伤到吏部尚书。但是萧璃通过周夫人查到了江南那些官员送礼的确凿数字,再配上章临这边举告,互相印证,让吏部尚书直面皇帝怒火,当场被撸下来,然后下决心严查江南。

达成的成就:推裴晏到吏部尚书的位置,除了范家对江南道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