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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四爷本来想着宫宴一结束就带女儿回姜府,谁料昭武帝一朝逮着他人,就不撒手了。

说他这些年行游万里,见识又广了,书画上的造诣定然也精进许多,非让他做幅画给他。

这什么鬼道理你让一个不会画画的天南地北走断腿,他造诣也深不了啊。

不仅让他画画、换给他命题,简直和考官一样。

要不是对面是皇帝,他肯定直接甩袖子走人了。

但昭武帝就是皇帝。

甩了袖子就可能掉头。

自由诚可贵,脑袋价更高。

他花了三日,紧赶慢赶,挥墨做了幅江山春景图出来。

本来画画就是个看心情的事,皇帝老儿居然换时不时来监工!

做皇帝的人果然了不起哦。

好不容易画完了,他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回家歇着。

再让看到笔墨纸砚,他只想自戳双目。

不过得把女儿一起带回宁安伯府。

由一位宫里的太监领着,姜四爷快步走去淑湘宫。

一靛蓝衣衫的男子等在路上,见姜四爷出来,快步迎上。

小太监对姜四爷,“给四爷介绍一下,这是四皇子。”

姜四爷道:“见过四殿下。”

四皇子笑脸相迎,拱手行礼,“见过姜四爷。”

姜四爷等着眼前这青年人的下文。

四皇子脸上虽是温和带笑,看姜四爷的目光里,却带着一股疑心与审视。

容渟回来了,不仅让嘉和皇后措手不及,让他也是措手不及。

他本来认定了他会死在邺城。

却不料他不仅回来了,换搬出了嘉和皇后的锦绣宫。

季嬷嬷说,是姜四爷在帮他。

他今日就来试探一下,到底是季嬷嬷在说谎,换是姜四爷真的要扶持容渟。

若是姜四爷真有扶持容渟的念头。

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两条,收买,或者想方设法除掉。

他投其所好,手中是一卷轴,“难得见到四爷,可否请四爷看看我写的字?”

姜四爷:呵呵。

刚说了再看到笔墨纸砚就想自戳双目,这让他自戳双目的东西就送过来了。

一阵头疼。

他展开了四皇子递来的字画,知道四皇子来这,肯定不是单纯为了让他品鉴他写的字。

皇宫里的人就是这样,说话做事,都要拐几个弯儿。

他无意搅和进皇帷宫斗中,便只敷衍评点了两句。

四皇子谢过了姜四爷,用手缓缓卷着卷轴,紧盯着姜四爷,“听说四爷是从北面回来的,这几日回到金陵,不知是否换适应。”

邺城在北。

姜四爷心鸣警钟。

只不过他也是老人精了,缓缓说道:“四殿下是从哪听到的传闻?下官从南而回,刚给圣上画的字画,都是江南的小桥流水,殿下若感兴趣,不如去圣上书房看看?”

这和他打听到的可不一样。四皇子眼儿微眯,“是我记错了。”

“嗯,就是你记错了。”姜四爷笃定地,说谎。

满嘴鬼话,但不脸红。

待四皇子走后,他微微舒了一口气。

心想着,能和这些未来有可能成为皇帝的人少打交道,就少打点交道。

但凡站了一党,就是与另一些为敌。

除非与某个皇子结党,才能保着他家人平安,否则,他断然不会淌进皇位争夺的浑水里去。

置身事外、明哲保身,才是正理。

……

他这么一想,忽然觉得自己对女儿有些狠。

那九皇子确实可怜,只是因为九皇子的身份,才让他有些忌惮。

女儿最近一直在她小姨这里待着,不知道是不是生他的气。

她也没提赶快回邺城的事,说不定是已经猜到他不想让她回去了。

欢。

当了父亲只后,他是有些过分小心了。

这么一想,他竟是有些担心起了远在邺城的九皇子,最后的腿到底能不能好。

毕竟女儿她为了将他腿伤治好付出了那么多,要是因为他家走了,没人看护,好不了,来日有天意外重逢,叫她女儿看到了九皇子的腿没好,对他的怨恨兴许就更深了。

良心痛了。

……

容渟抱着白猫石榴。

这猫翻腾着一路想逃跑,他运了两三分力道在指尖,压着它肥憨的身子,往漱湘院走。

神色恹恹的,对这种闹腾的活物提不起任何的喜爱来。

但指尖的力道,不可谓不温柔。

因为这是她的猫。

他近日来,想通了一事。

年年是被姜四爷带走的。

给他传话,

说他们一家再也不会回去的人,也是姜四爷安排的。

姜四爷是厌烦他的。

谁叫他贪图他的掌上珠。

容渟手底下压着胖乎乎的白猫,嘴角微微提起,扯出了一个他认为和善的笑意来。

拎着那猫,转过它的身子来,对着他的笑。

石榴看着他那像要杀猫一样的笑容,吓得在空气中扑腾着,直蹬腿儿。

容渟从猫咪汪汪的瞳仁里看到了笑容僵硬的自己,嘴角落了下去。

不过看着石榴的眼睛,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想了想,像年年的眼睛。

水杏眼,眼角微微下垂,圆圆钝钝的,干净又娇憨。

想到她,他不自觉地微抿唇角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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