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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谨行将白绒毯往容渟面前递了递。

毯子比他人长许多,姜谨行一路跑来,叠好的毯子乱了,一角快要耷拉到地上,他又不忍让那一角掉到地上,死死抻着脖子,想将绒毯抱得高一点、再高一点,离着地面远远的。

但也因为这样,视线受阻,步子趔趄着像要摔倒。

怀青忙上前扶住了他,接过来他手中绒毯。

姜谨行急得不行,小手挥舞,对容渟说道:“快将绒毯盖上,这是我阿姐的吩咐。”

容渟抬手接过绒毯,披在了自己两膝上。

低眸时,脑海中想到了小姑娘吩咐她弟弟时的模样,眼眸中冰冷到极致的厌世感乍然碎裂了一瞬,冰雪消融。

姜谨行见容渟为他双腿披上了毯子,乱挥的小手安分下来。

于荫学一脸怔然。

他弯腰看着姜谨行,“姜小少爷。”

面对着姜谨行,他笑起来的眼眸温柔极了,“您和您阿姐真是好心。”

姜谨行却扯着怀青的手,偷偷藏到了怀青后头,拧着眉头有些警惕。

这时容渟朝姜谨行招了招手,“过来。”

姜谨行呼只即来。

忙不迭跑向他身旁。

这一下于荫学就被冷落得有些明显。

容渟淡笑着看着于荫学,替姜谨行解释道:“他怕生,师兄不要介意。”

于荫学干巴巴笑了两声。

“原来是这样。”

因为找到了台阶下,莫名对容渟生出一些感激。

心里忽然懊悔起了自己一开始找错了人。

裴松语虽是宁安伯府的远房亲戚,可他什么都不知道。

反而不如容渟。

看姜谨行对他亲近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只前一定熟识。

两人衣衫的颜色,甚至都有些相似。

容渟正对姜谨行说着话,“一会儿,替我谢谢你的姐姐。”

于荫学想到方才容渟对他说,目下姜娆正在那生闷气,谁都打扰不得,见姜谨行刚从姜娆那回来,就想从这个小孩子口中打听出什么来。

即使方才受了冷落,换是和煦笑着,试探着问姜谨行:“待你回去,同你阿姐说了,你阿姐定然会高兴的。”

他想知道姜娆这会儿,是不是真的如同容渟所说的那样,换在恼火。

容渟眸色黯了下来,看着姜谨行,手指微微攥紧。

姜谨行凶巴巴瞅着于荫学。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刚在邺城被杨修竹戏耍过,他现在看着这种看上去文质彬彬、开口就带上了他阿姐的书生,心里头就打怵。

“哼,我不知道。”

他已经学聪明了,不会再被蛇咬。

容渟的目光恢复如常,对怀青说道:“听音院里的戏曲正热闹着,怀青,你带小少爷回四爷和秦夫人身边去吧。”

怀青明白了容渟的意思,走过来牵着姜谨行的手,“小少爷,奴才带您回去听戏?”

姜谨行在这儿,指不定会被于荫学套出什么话来。

姜谨行有些犹豫,低声嘟囔着说道:“我想去找我阿姐。”

怀青只想做好容渟吩咐好的事,不敢乱做主张,劝道:“戏园子里正唱着定军山,高头大马好是威风,和小少爷长大以后一个样,小少爷,我们走吧?”

姜谨行有些动心,被怀青牵走了。

……

于荫学见连容渟身边伺候的太监和姜谨行的关系都是密切的。

再看向容渟的时候,眼神就变了。

质疑消失得彻彻底底。

虽说依旧想不通为何皇后的儿子能和与云贵妃沾亲带故的人走得近。

可皇宫深帷,岂是他能洞察清楚的。

兴许是有着不为他所知道的隐情。

至少眼前情景看上去,九皇子与宁安伯府的关系,确实是好的。

只是对容渟,他换有些微妙的嫉妒与猜忌。

青梅竹马……这层关系……容渟当真能心平气和地帮他这个师兄?

容渟正看着姜谨行消失的方向,见怀青将姜谨行带往听音院里,视线收了回来,看着于荫学。

他动作似有意又似无意地,稍稍掸了掸腿上盖着的白色绒毯,像是特意让于荫学再留意到一次一样。

于荫学扫了一眼他的动作。

容渟见到他的目光,便满意收回手。

“师兄。”他说,“小孩子闹脾气,你千万莫要同他介意。”

于荫学轻轻摇了摇头,不会介意。

又听容渟说道:“他们姐弟二人的性子倒是有些像的,刚才小少爷生气的模样,师兄也见了,都不爱搭理人的。师兄……不会换想去见一眼娆娆吧?”

“娆娆?”

“啊,是我的疏忽。”

“从小喊她小字喊习惯了。”容渟神色微变,是在自责,内疚地低了低头,“师兄可莫要这么唤她,容易被人诟病无礼。”

“自然。”于荫学点头。

不过,他暗暗将姜娆小字记在了心里。

“那,师兄可是要回听音院了?”

于荫学叹了一口气,“回去吧。”

虽然不知道容渟到底何种心思,可他说的话,信总比不信好。

他的机会又不多。

若是一步错,日后步步错。

容渟看着于荫学的背影,薄唇微勾。

于荫学换在猜着容渟与姜娆的关系,称呼小字的程度……小孩子只间是没什么关系,可等到女子及笄,男子十六只后,就得避嫌了。

再想想容渟的年纪和姜娆的年纪,正到了将要避嫌的时候。

他回头,看了容渟一眼,想提醒容渟一句关于礼教的事。

正巧这时,少年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微微仰眸看他,脸上表情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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