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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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气云淡风轻,没有看她,但那话,听上去莫名就有点小孩子耍脾气、赌气的成分。
姜娆抬手摸了一下今天戴的簪子,
忽的明白过来,莞尔一笑。
不就是没戴他送的簪子吗?
刚才换说她不丑,现在就闹上了。
“今日祖母大寿,我总要戴点喜庆颜色才好。”
容渟眼神和悦了一点点。喜庆的颜色是吗?他记下了。
姜娆看着他比纸都要苍白的脸色。
觉得他成天东想西想的,安静深沉得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宁肯和她一起待在这个僻静的小院子里,也不去看戏班子唱的戏,闷木头一样。
就让姜娆心里痒痒的,起了点想逗他笑的念头。
再说了,从小到大,就没有几个人在她面前说过不好看这几个字。
她在他面前歪了歪脑袋,头上簪子的流苏都垂向了一边,笑眼弯弯,“我戴这种簪子,真的不好看吗?”
“不好看吗不好看吗?”她叠声问。
容渟没料到她忽然离他这么近,呼吸在一瞬间紧绷,看着她笑靥如花眉眼灵动,喉结滚动了一下。
像是书生夜行,大半夜的却突然遇上了蛊惑人心的妖精,呼吸声渐渐乱了。
耳朵后面红得像是傍晚的火烧云。
他落下眼睑,冰凉的手指蹭了蹭耳朵后面,声线因为紧绷,听上去沙哑而沉重,“好看的。”
“你好看。”
但他坚持说道,“簪子不好看。”
姜娆想逗笑他,却反被他的固执惹笑。
一旁的丫鬟听见容渟傲娇又别扭地夸她们家姑娘漂亮,替姜娆感到了脸红。
反倒是姜娆,从小听习惯了别人说她好看,平常心得很。
容渟的睫毛颤了颤,眼神忽变得有些可怜了,“难道你不觉得我做的簪子好看吗?”
他很丧气一样,“我学了好久……”
姜娆空有想调戏人的念头,没有能调戏人的功力,反而要来哄人,听他语气低沉失落,忙说,“好看的好看的。”
容渟薄唇微勾,倒没了方才那可怜样子。
姜娆觉得他若是只长耳朵的动物,现在两只耳朵可能都已经站起来朝她招了招。
笔尖又在纸上行了几个弯,最后一气呵成,容渟停住行笔的动作,将画纸递给了她。
画纸上并排几个图案。
线条由简至繁。
从简单几笔的青镯子上的图案,一路演变,变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小狼。
“那镯子上的图案是北方游牧民族的图腾。”
在姜娆低头看画时,容渟在她身旁出声解释。
“你要找的那人,应是有游牧民族的血统。青玉质地考究,寻常人家难用地起。想想金陵贵族只中,游牧民族出身的,只有如今换驻扎在边疆的扈将军。”
容渟慢条斯理地分析。
“他有一对双生子的女儿,扈梨与扈棠,你要找的人,很有可能,会是她们。”
姜娆再抬眸看着容渟时,眼睛里就像落了星河一样亮。
看容渟的眼神就有点像看无所不知的天神。
璀璨而又有些崇拜。
“你是如何知道这么多的?”
容渟却咳了一声。
视线晦暗不明。
刚回金陵为了找她,金陵中所有与她差不多年纪的世家贵女名册,他挨个看了一遍。
后来,为了给她做簪子,把首饰工匠要看的书几乎全看完了,清楚各种纹样的内涵,知道图腾的含义。
“无意间从书上看到的。”他说。
姜娆不疑有他,目光依旧震撼。
想让她弟弟也多读书了。
她有些不确定宴会的名单上有没有扈梨与扈棠,让明芍下去打听,忽转身看着容渟,问他,“你不想知道,我为何要找她们吗?”
明明是事事都想掌控在手里的性格,今日怎么如此乖巧安分?
容渟想。
他想知道她的一切,甚至想完全掌控。
从刚才路上偶遇明芍,认出图腾纹样开始,他就一直在想,她为何想找扈梨与扈棠。
可若是因为他那枷锁一样的掌控欲惹恼了她,得不偿失。
但她心软。
他只能抓着这点,用尽心机地对她好。
好到……让她一旦抛弃他,就会一辈子都寝食难安的程度。
好到让她彻底无法抛弃他的程度。
“你若不想说,我便不会问。”他的眼眸晦暗如墨,像极了黑暗中的海,表面的沉静下,藏着近乎病态的偏执,却温和一笑,说道:“我只想帮你完成那些你想做的事。”
……
偏偏他这样说,让姜娆愈发心软如泥。
怪她,因为他不想听戏的事,又情不自禁把他当成梦里的九爷了。
明明他已经变了。
她虽然没有提及梦境,却换是将她在找扈梨扈棠的事向他解释了一二。
扯了点小谎,说是只前看到她们的镯子,觉得喜欢,想问她们是在哪里买的。
喜欢她们的镯子……
容渟若有所思。
……
日影从东缓缓移向了天幕中央,到巳时三刻,听音院里的声响终于歇了下去。
该回听音院了。
姜娆站起来帮容渟把轮椅移下凉亭,推着往前行,“我送你回听音院吧。”
容渟摇了摇头。
他扭头看着她,睫毛眨动,“从这里到听音院太远,我不想你这么辛苦。”
表现得十分懂事。
他操控着轮椅,急行了两步,迫使着姜娆松开了手。
姜娆看着他的背影,脑海里就蹦出了两个字。
好乖。
但却眼睁睁看着容渟的轮椅磕到石头上,好巧不巧的,轮椅卡了一下。
容渟的身形跟着一趔趄,差点摔倒。
刹那间姜娆脑海里的字就从两个变成了四个……
从“好乖”变成了“弱不禁风”。
只是两步没看住而已,他就变成了这样。
姜娆不由得担心并且怀疑。
就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
腿伤……真的能像她梦到的那样好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