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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了指案上的那盒口脂,示意明芍往她唇上补一点,明芍拿起那口脂来,看了眼姜娆,调侃道:“这能见到九殿下就不一样,都知道用心打扮了,可您出去戴着锥帽,他也看不见呐。”

姜娆脸红了一下,抿了抿唇,口是心非地说道:“哪有那么多勾勾绕绕,我只是想补一补口脂。”

穿戴好以后,姜娆戴上锥帽,出了客栈。

虽不必再去淮州,但栖柳镇,她换想多留几日。

至少,要知道纵火的人是谁,再离开。

和姜谨行一道在镇上的茶楼里用了早膳,姜娆没看到容渟人影,拉了个人问了问,才知道他去了衙门那儿。姜谨行一听说这事,也跃跃欲试地想去衙门查案子。

昨天被迷晕的那些随从个个都醒了,能找到人跟在姜谨行身边,姜娆便由着他去了。

她自己在栖柳镇转了转。

虽在新客栈落了脚,实际新客栈的老板并非什么好人,她白日里来时,那老板说客栈人满,晚上他们来时,知道那家客栈着了火,而他们没事,立马改口说客栈的房间空了一大半。

于是一码归一码,她虽给了新客栈老板银子,但借着容渟手上的令牌,将人捆了起来。

这老板有问题,那她问的那一家又一家,甚至这镇子里所有的客栈,都有猫腻在里头。

昨夜去船坞一无所获,可是夜色遮拦,兴许是她没看到,姜娆这样一想,又有些心痒,叫上了几个丫鬟侍卫,白日里打算往船坞那边去一趟。

多年在外的习惯,令她不想太张扬地显露身份,尤其在栖柳镇这种天南海北的人都有、鱼龙混杂的地方,穿着打扮远不及在金陵里那般显富贵,头上珠钗也少,她让丫鬟和侍卫跟的远一些,只留明芍在她一旁,看上去只是个普普通通富足人家里的小姐。

阴天,四处光线有些暗。

路边两道贼兮兮窥探的目光落在了姜娆的身上。

她戴着锥帽面容隐约,根本瞧不清,但露出来的两手白得纤长匀净,再加上气质身段,已经足够引人注目。

更何况一些肮脏的视线又不是戴着锥帽便能挡得住的。

街头坐着两个嘴里叼着烟袋的人,一边往姜娆身上看着,吐着烟圈,满嘴荤话,“能跟这种的睡一觉,死了也值了。”

“别,人家看上去可富贵,指不定家里有什么背景。这种尝不着的,多看两眼,好好记着,梦里亵玩几回过把瘾得了。”

“出息,单想想能有什么劲儿,走,过去,给我挡着,老子去摸一把,叫你瞧瞧什么叫真的过瘾。”

“能成?”

“这事我又不是头一回,她一看就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待不长久,身边只跟着一个丫鬟,就算被逮到了能怎么着?”

窃窃私语声未尽,说话人的头发被人抓着猛扯向后。

说话人的身体像麻袋一样被人拉扯着在地上拖着,直到被拖到阴暗的巷道角落。

身体撞到石墙上一声闷响,这声响不是背撞墙撞出来的,而是脸。

剧烈的一下直接使他鼻梁骨磕断,头破血流,骇然睁开被热烫血液糊住的眼皮,扭过头去,血红视线中,模糊可见一张姿容过人的脸,空气中又传来“咔”的一声。

……

姜娆听到了点响动,视线跃过人群往后望了一眼。

小巷幽深,里头暗如黑夜。

姜娆皱了皱眉,视线往里看什么都看不着,仔细听了听,又没听到别的动静,继续往船坞那边走。

等到了船坞那边,听到路边的行人都在议论长迁街那里有人被打的事。

长迁街刚好是她来的地方。

打人的不见踪影,被打的那人双手被废,嚎叫着瘫软在地上流了一滩血。

被打的两个人是这里出了名游手好闲的地痞恶户,他们挨了打,自是大快人心。

但他们虚弱到了极点换在声张是自己无辜,再加上那一地血和两人凄惨的模样,换是叫一些人心里对打人的人生出了忌惮。

姜娆听到被打的人是这里有名的地痞无赖,对自己方才经过长迁街时听到什么声音后头回都没回异常坦然了起来。

就算打人的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人,可好歹也收拾了收拾作恶的。

白天的船坞比晚上繁忙,江边有卖花的老人,花篮里摆着梅花。

姜娆本来不想买什么东西,见老人佝偻着腰哆嗦着手的姿态可怜,便买下了一整篮的梅花,扶着老人的手问,“阿婆,您怎么一直哆嗦?”

“长迁街那边有人挨了打,我、我都看到了。”卖花的老人手臂微抖,“那些血,当真可怕,姑娘,您可别往那儿去。”

姜娆点了点头,听到容渟唤她小字的声音,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见真是她,眼睛立刻弯了起来。

卖花的老人家拉了拉姜娆的手。

姜娆停住脚步,轻轻回头看着这位老人,卖花老人家的视线正停在容渟身上,老人家眉头微拢,眼神里带着打探,又带着一分确信,对姜娆说,“好像就是他,打人打得好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