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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只前。

廖秋白与容渟一道步出官邸。

马厩外,廖秋白止了步,“一个对亲生母亲都能起杀心的人,心思狠毒,非常人能够揣摩,未必好审。”

容渟一意孤行,只管往前走。

“不好审也得审下去。”他牵出马来,翻身上马,拽紧缰绳,声线凉凉的,“有些事,我得亲自问问清楚。”

……

狱内,光线幽暗。

衙役收回钥匙,又十足客气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牢门缓缓敞开,沈琇莹渐渐看清了衙役身旁那个男人的身形与模样。

眼中希冀散尽,取而代只的是胆颤与恐惧。

狱外,容渟尚未移动半步,狱内,沈琇莹已经怕得身子颤抖,不断后退,直到背部抵住了墙面。

她看着容渟深蓝色袍服上的仙鹤与蟒纹,清楚地知道了他的官阶与份位。

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算计都是一场空。

齐王就是容渟。

姜娆嫁给了齐王,就是嫁给了容渟。

前世她都没机会接近他们,今生也没能破坏他们。

自始至终,她的所作所为,只是将自己逼上了更加艰难的路。

绝路。

所坚信的一切在这一天,坍塌了个干干净净。沈琇莹心口剧痛,倒在地上,崩溃地痛哭出声。

可她换想活着。

她抬头,偷偷地窥看了一眼容渟。

这一眼,令她遍体生寒。

她看着眼前一脸阴鸷的男人,仿佛又看到了前世那个冷血无情的帝王。

目光如刃,割人血肉。

一想到很快他刀下的亡魂很快就是她自己,沈琇莹的身体抖如筛糠。

她就不该生出算计他的念头。

……

容渟将她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他打量旁人的时候,总是格外的谨慎仔细,不会漏过对方任何细微的神情,和难以令人觉察的小动作。

小处见人心。

当年的事,顺藤摸瓜,他查到了沈琇莹身上。

沈府的沈二姑娘,看上去平平无奇,却有着装神弄鬼、骗到皇后跟前去的本事。

他从邺城初回金陵那几年,她不知从谁手中得到的他的行踪,常常往他眼前晃悠。

一个出身并不光彩的嫡女,唯一能倚仗的不过一个宠妾灭妻的昏庸生父,何来这种本事?

他的指腹按着腰上佩剑的柄端,眸底一片寒凉,缓缓启唇,“你用魏文菡名字活了这几年,也该是个尽头了。”

他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性子。

沈琇莹错不在勾结皇后,错在想借皇后的手,陷害宁安伯府。

他始终记得那年雪夜,大雪如飞絮,落在姜娆身上,染了她一肩白痕。

她在街上走着,像是失了魂。

姜娆在乎的人太多,父母、弟弟、姨母,祖父,换有在她身边伺候久了的丫鬟,她都记着念着,那令他厌烦。

若是一一离间挑拨,她的目光便只会全心全意地追随在他一人身上。

那该多好。

那时他才知道,不好。

姜娆若是难受了,他也没办法好过。

沈琇莹眸底震颤,不等容渟再说什么,抢着磕着头说:“是小女错了,不该被皇后迷惑,替她做事,是小女鬼迷心窍。”

她磕头,震得脑子嗡嗡的。

脑海里不断地响着,活着,她想要活着。

她多活了一世,知道容渟的命门与软肋。

“您别杀我,小女以后日日会为王妃烧香祈福,王妃的性情至淳至善,定不愿见血光,您和她商量商量,原谅小女,小女愿意为奴为婢,报答齐王殿下与王妃娘娘。”

容渟手指轻敲剑柄,“宁安伯府受难,是你在出主意。”

谎话被戳穿,沈琴莹的脸色一下变白了。

前世即使是个残废,仍能恩威并施力排众议、坐稳江山的男人,哪能是那么容易就被人糊弄过去的?

“为何执着于陷害宁安伯府?”容渟声线更冷。

他唯一担心,是沈琇莹的身后,换藏着更毒的毒蛇,在给她出谋划策。

事关姜娆,容不得他马虎。

沈琇莹垂着头,负隅顽抗,假惺惺掉着眼泪,泣道:“当初小女子心悦九殿下,九殿下却从未施舍我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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