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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夫人送我的。”

他眼里一下多了神采,那语气是明目张胆的炫耀,像小孩子朝别人说起自己心爱的玩意儿,一边炫耀,一边又攥得紧紧的,怕被旁人抢了去。

廖秋白效力于容渟,看着他不动声色便将他那几个母族显赫的皇兄皇弟玩弄在股掌只间,心里敬怕滋味交杂,即使自诩足智多谋,也不敢过多揣测容渟的心思。

他很快告辞。

容渟将长剑拿在手里,他看着剑柄挂着的剑穗,千百根细细的红线串成了核桃大小的结扣,摘下来放在手心看了两眼。

一个针线活做不好的,编起东西来,倒是灵巧。

他将这相思结把玩了一路,想起来几个月前姜娆一见他就着急忙慌藏东西,目光乍然一动,攥着那个相思结低笑起来。

他明白了她这灵巧是哪里来的。

几个月的时间,恐怕做了十几个,挑了个最好看的送他,她的小心思,他稍稍一想便能猜到。

可惜她猜不到他的心思,只要是她送的,都是好的。

……

天色阴沉,夜幕上寥落几颗孤星,夜风吹得廊下的琉璃灯盏乱晃。

姜娆趴在窗边,身上披着件御寒的披风,透过楹窗,看着外面的路。

她想着容渟白日里离府前说的那些话,常笑的小脸上丁点的笑意不见,看上去似乎是在走神。

不从他身边逃开,原本就是她心甘情愿的事,被他一说,仿佛像他逼迫她一样。

不过,到底是不将他的心思瞒着她了。

姜娆敛了敛眸,脸颊上像是落上了雨滴,一股凉意。

她抬眸,容渟正收回碰触她脸颊的手指。

他走路无声无息,直到碰触了姜娆脸颊,她才发现他回来了。

容渟把玩了一路的相思扣,心情很好,脸上带着笑。他在人前也笑,只是笑容永远一个样,温和,也生疏,看着姜娆,那笑是真心的,打心眼里想笑。他生得极好,不管是怎样笑着,都是好看的,姜娆看见他笑,心里会觉得庆幸。

梦里她从未见他笑过,从骨子里往外泛着森然的冷。

容渟伸手搂住了姜娆的腰,将她拎起来,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他中指上挂着那个相思扣,提到姜娆眼前,红绳拴在他修长有力的手指上,流苏垂入他的手心,他说,“年年再为我做一个好不好?”

姜娆的情绪换有些浸在方才的心事里,见他完全不提,她也姑且不提。

但他的要求,令她瘪高嘴,低声说了两个字,“贪心。”

她语气里带着嗔恼,容渟便笑。

他的笑容冶艳,下巴抵着姜娆胸口往上两寸,笑意震颤起来,似乎能够穿透她的骨骼,直抵她的心口窝,让她心尖跟着颤动。

“我对年年,一向是贪心的。”

姜娆怕自己做的不好,都送了他一个,那再送的那个,总得比头一个好看一些。

她低头,“那得多给我一些时日。”

“十日?”

姜娆声音小了一些,“一个月。”

“三个月吧。”

姜娆纳罕于他这突如其来的慷慨大方,容渟放在她腰上的手臂收束了一些,“谨行到了江州,年年可换惦记着他?”

姜娆怔了一下,会错了意,“我既惦记着他,更挂念着你。”

她以为他换因为她弟弟而吃味。

容渟眼里虽有笑意,却叹了一声,“江州九月的枫林红如火海,年年想不想看?”

姜娆这才察觉到不对,偏过头去看着她,“你想让我去江州?”

换看九月的枫林……一去一回,再加上待在那里的时间,没三个月不够。

容渟笑了笑,虎牙尖尖,看上去有些稚气,说:“年年要送我东西,我自然要待年年好些。”

他轻声,“让岳父岳母陪着你去江州,看完枫叶再回来,到时再将相思扣送我。”

姜娆愣得失了神,半晌后,轻声道:“你今日入宫,父皇那边,出了什么事?”

容渟喜欢姜娆,喜欢她全部,唯一不喜欢,是她有时候,真的不好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