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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这是我自己扎的,是不是很厉害,用这个咱们可以走的快些。”

沈彻方才有注意到她的手掌包着帕子,但以为她是摔下崖时受了伤,这会明白过来,顿时黑了脸,将她的手指给紧紧握住不许她躲。

掀开帕子就看见了那十根青葱似的手指,此刻不仅处处都是划痕伤口,甚至有的还接了血痂,丑陋不堪,更是像无数把刀,直直的戳在他的心尖上。

他想起来了,方才昏迷间,他隐约看到一个娇弱的身影在他身前缓慢的挪动着,他一直以为是梦境,现在才知竟是她。

如此瘦弱的人,便是跌一跤都能泪眼婆娑的人,竟是生生拖着他走了这么久。

出事前,他是南阳王府的世子,皇后的亲侄儿,全京城最受追捧瞩目的人,彼时所有人待他好,都是为了他这个身份,为了他将来能得到手的权势。

可即便是当时,也没人能为他做到如此,更何况是他双腿具废之后,成了个任人践踏的泥。

同情他耻笑他的人比比皆是,唯有她,一次又一次的想要寄予他温暖,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是沈彻。

林梦秋想要躲,无奈手掌被抓住,看沈彻的神色凝重,只觉不好,谁喜欢自己的妻子浑身是伤,如此有碍观瞻自是不美。

更何况如此丑陋,连她自己都不忍心看。

“爷,别看了,好丑。”

却没想到,她还未说完,沈彻已经捧着她的手指径直打断了她的话:“不丑,一点都不丑。疼吗?”

十指连心如何能不疼,但只要是为了他,便是不疼的。

“起初是有些疼的,可这会结痂了,已经不疼了。”

“说谎。”

他的声音哑的吓人,不仅黯哑,还带了些许的狂躁,他不顾自己身上的伤,抓着她的手指放到了干裂的唇边,轻柔又狂热的蹭了蹭。

伤口触过他发凉的唇,林梦秋瞬间有种浑身酥麻的感觉,明明没有什么亲密的触碰,却好似心口也被触到了。

“不许再有下次,若是再让自己受了伤,为了谁我便杀谁。”

林梦秋以为他是吓唬她的,可沈彻却含住了她的受伤的手指,那力道生生的发疼,伤口又裂开了,血水顺着他惨白的唇往下流。

“若是为了我,我便先杀你,再自我了断。”

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她,即便是他自己,也不行。

林梦秋被他狰狞疯狂的样子慑住了,但奇怪的是她并没觉得害怕,反而眼睛有些热。

只有遭受过身体创伤和打击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绝望和歇斯底里的疯狂,她上前倾身拥着他。

“爷,我错了,要是我再受伤,你就罚我。”

罚我再也见不到你。

“你猜我带了什么好东西,是玉肌膏,我们一块涂,很快就不会留下伤痕的,好不好?”

沈彻的身体僵直发寒,青筋暴起,眼角甚至能看到发红的痕迹,他不是在说笑,方才有一瞬间,他真的想要杀了她再杀了自己。

可这会,被她抱着,耳边是她软软的声音,他绷直的身子才缓缓的软了下来。

他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缓慢着道:“好。”

沈彻不肯被拖着走,便将拐杖伸长拄着往前,他每一步都走得无比的艰难缓慢,他伤的比她更重,血渗开皮肉浸湿了外袍,可他没吭一声。

这是林梦秋头次看他站起来,也只有此时,她才知道他有多高大,不管身上受了多重的伤,依旧背脊挺拔绝无佝偻。

既像竹又似松,这般与神俱来的气韵,甚至会让人情不自禁的忽略他身上的残缺。

林梦秋知道沈彻有多在意他的腿,不到无计可施他是绝不会将这等残缺的一面显露人前的。

越是知道他的难,就越是要装作不知道,不去揭他的伤口才是对他尊重。她的心绪翻涌,眼眶红了又红,却强忍着没说一言半语,只是坚定的搀着他的另一边,两人相互扶持着往前走。

奇怪的是,这竟比之前的任何方法都要来的顺利,他们两明明未曾沟通,也从未做过这样的事,却像是与生俱来就会的。

等到小溪边重新坐下,撕下一截干净的衣袍,小心翼翼的为沈彻擦干了伤口,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真是神佛庇佑,沈彻或许是有轮椅挡着往下的冲击,他的伤虽然看着重,实际只有三四处,而且也并未伤及五脏六腑,算是皮外伤。

只是原本伤口已经要成痂,方才又被他生生撕扯开,这才显得可怖。

反倒是林梦秋身上的伤,看着都不深,却手脚脖领伤痕累累,看得沈彻双眼又愈发红。

相互擦拭伤口时,沈彻冰冷的手都有些微微发颤。

手脚的外伤还好说,衣服下的那些,他也沉着脸打算继续,就被林梦秋红着脸给制止了。

“爷,我还是自己来吧。”

沈彻黑着脸拧着眉疑惑不解,他的手还放在她的系带上,像守护自己的地盘不肯挪开。

“为何?你方才也替我擦洗涂了药,我为何不行?”

她看上去有些忸怩,声音比蚊虫还小,小到沈彻几乎听不清,还得凑近了才听见她羞耻的道。

“万物有灵,我不想。”

沈彻这才听懂,发黑的脸此刻更黑了,犀利的目光朝四下看去,她说的对,他是男子便是赤着身也没事,可她是女子,便是此刻周围都没人,他也不愿意的。

就是被鸟兽瞧去了,他也不痛快。

“那你说,如何是好?”她为他擦了身涂了药,他若是不来一遭,总觉得是亏了。

林梦秋没想到沈彻也有如此耍赖的一面,他像是料定了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妥协,就这般理所当然的看着她。

她当然不愿在光天化日之下擦身,也觉得让他瞧了害羞,但对上他的眼,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四下的去看,在溪流某一处的尽头看到了一个山洞,咬着唇红着眼道:“我们到那边。”

正好,一番折腾下来,天色也已不早了,今日是不可能出山谷了,有了这个山洞,也算有了暂时的栖身之所。

沈彻有在外带兵的经验,找了火石生了火,进洞之前先丢了火把进去,确认里面没有蛇虫野兽,两人才在洞内点了柴火。

“爷,你先闭上眼,别看。”

沈彻冷哼了声,这话真是离谱的很,不看怎么知道她的伤口在哪里,怎么上药?

可看林梦秋咬着下唇楚楚可怜的样子,知道他不闭眼,她是不肯脱衣服了,只能闭了眼。

耳边是她衣衫触碰发出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山洞内,被无限的放大,让本是没别的心思的沈彻,也不免口干舌燥起来。

地上铺了干草,沈彻此刻斜斜的靠着山壁,紧闭着眼神情有些许的不耐。

“还没好?”

“马上就好。”她软绵绵的声音顺着山洞的回响,钻进他的耳里,不仅没能抚平他的躁动,反而越发焦灼。

又过了一会,林梦秋才鼓足勇气磕磕绊绊的道:“好了,可以睁眼了。”

外头天还亮着,洞内燃着火堆。

眼前的女子赤着上身盘腿坐着,好似玉雕一般完美,火光照在她的背脊上,白与红的交织有种异样的妖娆。

此刻,她便是书中野史内所撰的妖,幻化为人形,出没与林间,专为了等男子上钩,好吸食阳气。

即便知道,他这条鱼也还是自愿的入了她的钩。

沈彻的呼吸有略微的不稳,取过竹筒内的水,沾湿了后轻轻的触上她的后背。

溪水是凉的,可他头次觉得自己的身体是热的。

“爷,好冷。”

“很快就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