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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想到眼前这个看着温和的妇人说出来的话如此让她透心凉。

冬氏说完,朝着几个粗使婆子挥手,“你们进去搜吧,即便他们报官也无妨,这只是家务事。”

就凭岳为民是冬家的赘婿,官府都没办法管。

柳娘一下子慌了,“你们敢,这里是我的家,都,都是我自己置办的家业,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冬氏哦了声,“你既然这般说,也可以去报官,到时候你可以自己拿出证据来证明这些都是用你自己的银钱置办的,我记得你是被岳为民买下来的吧?是你的舅母要将你卖去香满楼,岳为民路过买下你,这些年你也未曾出去做过工,何来的银钱置办自己的家业?”

关着岳为民那十天,她去查过柳娘,知道她一些过往的事情。

柳娘说不出话来,泪眼婆娑的望着冬氏,希望她能心软。

她也不敢上前阻挠,怕伤到了腹中的孩子。

冬氏让婆子们进去搜。

她知道岳为民肯定不止昧了那五万两银子,肯定还有,这些年他走公账都拿了不少,柳娘这边肯定也放了不少银票。

岳为民也被惊醒,出来见到冬氏,他就知道冬氏要赶尽杀绝,他双眼红通通望着冬氏,咬牙切齿道:“冬咏兰,你一定要敢赶尽杀绝是不是?这些年我给东来居做牛做马,这点银子也不许我拿走?”

这边闹腾的,周围街坊领居都听到声响,跑出来看闹热,一时半会儿也没看出什么,都是好奇这位深居简出的妇人家里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

街坊邻里们就知道这个妇人三十岁左右,有个儿子,叫柳娘,听闻她说自家老爷是商队的,常年在外头跑商所以不在家。

平日里虽然偶尔也有人嚼些舌根,但大部分街坊领居还是挺好,觉得她一个女人家带个孩子挺不容易,还会帮衬帮衬。

现在这柳娘家里突然出现这么多人,自然都好奇得很,也有人认出岳为民来。

“我认得这老爷,他,他不是源宝镇东来居的大厨吗?也是东来居的掌柜,东来居你们总知道吧?百年老字号,东家姓冬,这个岳老爷是入赘冬家,所以冬老爷才把东家菜谱教给他……”

“东来居我晓得,都多少年头,只是东来居的老爷怎么在这里?还有这个穿着素雅的妇人也没见过,她又是谁?”

“源宝镇?我还知道源宝镇有个许记食府,听闻里头的吃食很美味。”

“这个我知道,是真的,许记食府的吃食真是好吃,我家有亲戚住在源宝镇,我去他家走亲戚时,他就去东来居买过吃食,他家里有点穷苦,但是许记也有卖便宜吃食的,买来的鱼丸跟炖鱼,哎,滋味真的不错……”

周围人闲聊着,又看穿着素雅的妇人让婆子进去搜屋子,周围邻居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所以这妇人就是东来居的东家冬氏?这个岳老爷身为冬家的赘婿竟然在外头养外室还生了孩子?”

“我的天爷,原来如此,这柳娘还说自己家的老爷在外跑商,看样子根本就知自己是做外室,老爷不能常来,所以才对外说自家老爷是外头跑商的。”

“真是不要脸皮子。”

“冬氏也是惨。”

“但是两人都和离了,得饶人处且饶人,还过来想把这边也翻个底朝天,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过分什么,本来就是这男人的错,入赘到人家的家里头,拿着家主的银钱在外面给其他外室置办家业,换做你,你能咽的下这口气?”

周围邻居们面带兴奋,激动的闲聊着。

柳娘被说得面红耳赤。

而冬氏已经让婆子从屋子里搜出个钱匣子,上着锁。

看见钱匣子被翻出来,岳为民脸红脖子粗想要上去抢,“冬咏兰,这是我自己的银钱,你凭甚抢我的银钱,你还给我。”他就剩这五万两银票了。

冬氏不同他多言,挥挥手,粗使婆子寻来斧头,劈开钱匣子上头的锁,冬氏过去打开,里面露出厚厚一叠的银票。

“这么多银票??我的天老爷,难怪人家冬氏要寻来,这怕是有二三万两的银票吧?”

冬氏让人数了数,一共二万多两银票,不到三万两,她抬头问岳为民,“就这二万多两银票?没别的了?”她其实知道岳为民肯定还在这边放的有银票,也给她猜对了。

“二万多?”岳为民愣了下,看向柳娘,“我不是在你这里存了有五万两银票吗?怎么就剩二万多两?”

柳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最后说,“是,是我自己花了些。”

岳为民难以置信道:“你作甚花了二万多两?你每月开销还有身上穿得绫罗绸缎跟首饰,都是我给你置办的,这些银钱你根本没地方花,你到底怎么花出去的?”他也没料到,因为除了这些整的银票,每个月的开销也是他出的银钱,每月也有给柳娘几十两银子的月钱,她做什么又花出去二万多两银票?

柳娘目光闪躲,说不出话来,心里慌得不行。

周围人群还在说着,“竟然有五万两?难怪人家东家追来。”

“我的天爷唉,五万两哇!”

五万两银子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的确是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的。

“这妇人这么能花吗?是不是偷偷置办了别的产业。”

有邻居突然疑惑道:“我怎么记得柳娘的男人不是岳老爷?我记得之前撞见过一次,我那日在外喝酒,回来得晚,撞见柳娘的家门开着,柳娘开的门,一个身材比较高大的男人进去了,瞧着跟岳老爷的身高完全不同,而且那男人还回头看了眼,根本就不是岳老爷,生得浓眉,眼皮子也是单的,鹰钩鼻,柳娘见到他很高兴,亲密的挽着男人进去了。不过已经是二年前的事情了。”

众人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说柳娘还有其他男人?

众人不由想到柳娘的长子,纪哥儿。

纪哥儿长得既不像柳娘,也不像岳老爷。

而且柳娘跟岳老爷的眼皮子都是有褶儿的,两人也没有鹰钩鼻。

反观纪哥儿,眼皮子就一层,鼻子还不明显,但也能看出是个鹰钩鼻……

柳娘脸色大变。

岳为民也听着这话,喘着粗气,他死死瞪着柳娘,“纪哥儿是谁的孩子?还有那二万两银子,你到底花到哪里去了?”

柳娘哭道:“老爷你再说什么啊,纪哥儿当然是你的孩子,你可莫要听信这些人的胡言乱语,他们就是胡说。”

那人高声道:“我可没胡说的,对了,我觉得那男人好像还有点眼熟来着,我想想看……”

那人仔细回想,突然道:“我想起来!我就说那人我瞧着眼熟,是三通镖局的镖师陈大群,陈大群不就是跑商的,你不说自己的男人是跑商的吗?”

“我记得陈大群住在前头的巷子里吧?好像这几日也在家吧,所以到底怎么回事?纪哥儿到底谁的孩子?”

岳为民死死瞪着柳娘,“你告诉我,纪哥儿到底是谁的孩子!”

冬氏愣了愣,没想到还会闹出后面这些事情来。

她也不想知道纪哥儿到底是不是岳为民的孩子,这些事情都已经跟她无关了,至于这宅子还有柳娘身上那些穿金戴银的绫罗绸缎跟首饰,她也懒得追究,把这些银钱拿回来就够了。

“走吧。”冬氏带着钱匣子,喊了粗使婆子们离开。

岳为民看着冬氏离开,心里开始慌乱起来,如果柳娘真得不贞,同其他男人厮混,纪哥儿也不是他的孩子。

就算纪哥儿是他孩子,可柳娘跟其他人厮混恐怕也是真的,那他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他抛弃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到头来当做宝对待的女人却给他带了这样的绿帽。

他甚至想要回头都不可能了,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事情,他如何还有脸面留在源宝镇留在饶州城?

他什么都没了。

冬氏离开,周围街坊领居也都看着她一步步走出这座宅子,又回头饶有兴趣继续看着里面的戏。

……

十天后。

许记食府,许沁玉给冬氏上了盏热乎乎的银耳莲子红枣羹,“冬夫人尝尝看,这是晌午才熬的银耳莲子红枣羹,里头没加糖,等熬好后添了些野生蜂蜜,滋润美容,还能安眠健胃。”

她观冬氏气色不太好,眼下有青影,显然这段时日都没歇息好。

她当然知晓冬氏为何气色不太好。

冬家的事情不仅源宝镇的人都知道了,连饶州城那边的百姓都全部知道,成了这段时间一城一镇茶余饭后的八卦笑料,那岳为民已经直接没脸,事情解决后,连夜离开了饶州城,去往何处无人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