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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基大典过后, 百官入太极殿听宣,而后便在西池筵宫起宴。

庆新朝, 庆新帝, 庆新春。

至于卫觎与簪缨移驾太和宫举办的成亲典礼,二人都不愿被太多的公卿佐僚闹哄哄地旁观,便只有亲近的亲友方来观礼。

簪缨终于换下了那身重实威严的龙袍, 换上一件青上缥下,以龙凤呈祥纹为点缀的喜服,去冠,戴珠松步摇,八爵九华, 明丽端庄, 冶艳夺目。

她的神情也不再是那副皓雪清霜的严肃,而是丹唇莞尔, 颊带梨窝。

望向卫觎的目光, 矜淡中含着脉脉情思, 就如寻常小儿女要嫁与最心爱的郎子那般。

“我觉得你戴冕旒更好看。”行礼之前,卫觎执着她的手,趁隙俯身,低声闲话,“和我的冠撞在一起,叮叮当当。”

簪缨险些露齿,忙抿住笑唇, 低道:“你别逗我。”

成亲日期未定以前急成那副样子的宁元帝, 到了梦想成真时,反而好整以暇起来,冲着女皇陛下儇佻地眨了眨眼。

“咳。”

礼堂前方的主婚人提醒一声。

值得一说的便是这位从江乘远道而来, 为二人证婚主持的顾沅了。他肯前来,实是令一对新人欣喜,这便说明这位至今不肯出仕的老明公,心里是认可他们称帝的。

有顾公见证他们的大喜之日,实为锦上添花,再好不过了。

而顾沅呢,他见卫觎蛊毒全消,君威赫赫,他身边的女郎亦不负她父母之名,举世无双。一对璧人,极为般配,私心里如何能不宽慰,能不高兴?

煌煌殿宇中红绸高挂,兰膏明烛,华灯错彩。

帝王昏礼不同于坊间嫁娶,无那些繁琐习俗,卫觎同簪缨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卫觎为岳丈岳母的神牌上香,簪缨则向卫崔嵬敬茶,婉声唤道:“翁翁。”

卫崔嵬忙不迭应声,笑得合不拢嘴,觉得这杯茶沁人心脾的甜。

其后新人在红漆礼案前对席而坐,在亲友的见证下,行同牢合卺之礼。

顾公振声道:“礼成!”

“恭喜皇帝陛下!恭喜女皇陛下!”

殿外爆竹齐鸣,笙簧鼓乐大作,众宾喜庆地笑作一团。他们忽发觉这两位新帝一嫁一娶的妙处,他们道两声祝贺,却只需送一份礼。

卫觎也难得在人前开怀爽笑。

阿奴,自此便是他的妻子了。

百官们在西池是大宴,这里是小宴,却也是更为轻松热闹的喜宴。自然了,没人胆大包天敢灌新君的酒,卫觎请宾友在殿中饮宴,不醉无归,自己在袖底下捏捏簪缨的手指,在宫娥与亲卫的扈送下,与她转入新房。

今夜,是他们的洞房夜。

布置得宜的寝殿中,一片红缨缨的颜色看着就让人欣喜。

殿内点着合欢的香,放着助兴的酒,卫觎和簪缨却不需要这些。

卫觎屏退了侍人,第一件事先给簪缨卸下 沉甸甸的头冠和发饰。

这件事他如今已做得和骑马射箭一样熟练,边拆边问,“沉不沉?累不累?”

“有点渴。”簪缨到了这会才能和观白随心所欲地说体己话,老夫老妻的样子,“刚刚同牢的那块肉,腻住嗓子了。”

卫觎无声一笑,给她倒来温水喂到唇边。

而后见她坐在榻沿惫懒得不乐意动,又动手帮她卸下重重礼服。

弯腰给她脱罗袜时,一身松快的簪缨终于记起今夜的任务,缩了缩脚踝,神色自若道:“先沐浴。”

卫觎向上一抬深峻的眼褶,笑色逼人,“这便要去洗的,阿奴以为,我做什么?”

簪缨无言以对。

他抱着身上只剩中衣的簪缨去了

里间浴殿。

幸而殿内通着地龙,三丈见方的浴池内,沐汤也是新烧的热水。卫觎目不转睛地剥开簪缨的衣衫,将她放入浴池,自己在她面前脱衣,也迈进了池子里。

两人做过那么多亲密事,如此的坦诚相见还是头一次。

从前,都是卫觎主导,今夜也无例外。他在池中未做什么出格之事,只是亲昵嬉戏是少不了的。不知多久,呼啦一声水响,卫觎抱着新妇出浴。

簪缨昵唤:“小舅舅。”

卫觎低眸,还抱着她,还有余力扯来桁上的巾袍擦她,“叫什么?”

簪缨仰面甜蜜道:“十六郎,夫君……”

“好阿奴。”卫觎低头与她交换一个甘甜的吻,进到喜帐,重帘落下,便尽是他们自己的天地。

天知道,这一天卫觎肖想了有多久。

女子乌黑的长发铺陈在火红的锦缎上,呼吸间散发出的兰香麝馥,袭人心肝。

其实男人比女人更知道男人的可恶,卫觎也远比簪缨更怕伤到她。所以他尽可能地拉长序曲,让她先适应。

他低声道:“阿奴不怕,这是一件愉悦事,放轻松,交给我。”

这句话,簪缨似曾耳闻。

她恍惚想起来,是在山阳县那间小小的府衙里,他千里迢迢地赶来安慰她,说的便是这句。

她和他之间,原已有这么多的回忆,簪缨迷荡在喜红的香帐里,想起西山行宫的夜雨、乌衣巷的樱酪、乐游苑的跑马、京口小馆的浊酒、蒙城的星火相逢、寿县的白梅漫山、青州的洞房花烛、还有,虎牢关的星河醉梦……

如果所有这些,尚不能弥补他们前世的未能相见。

那么今夜,它会圆满。

簪缨那双清澄纯净的眸子忽然被卫觎忍耐地盖住。

眼前一瞬漆黑,簪缨还未及准备,卫觎挺身。

那一下子,几乎疼出簪缨的泪来。

眼前的手掌随即撤下,卫觎柔声唤她,比她更紧张,观察着她的脸色,准备见她不适随时停下来。

簪缨实在是痛,却展臂抱住她的夫君,求一个吉利圆满。

但她能忍苦耐疼,卫觎如何察觉不出她颦眉的神情,他只入一半,已觉勉强,不再贪欢,草草即了。回过精壮的上身秉了烛台,帮她查看上药。

簪缨却还仰卧在衾上愣着。

足足过了一会,她才反应过来,委屈地拉住他,“还没完呢。”

卫觎眼下忍耐不发,正是辛苦,耳听娇音,险些就要反悔了,哭笑不得地一刮她鼻尖,“不急,我们还有明晚,后晚,每一晚。”

簪缨也知自己未必还受得住,但大婚之夜半途而废,心中就是莫名的失落。

上过了药,仍呶着唇。

这幅软玉温香,娇柔无力的光景落在卫觎眼中,他吃也吃不得,还得哄着,见她赌气,只好拉过她的手,轻叹:“这样吧。”

簪缨粉晕溶溶的眼尾睨去。

卫觎将她的手搭在身上,自己两臂后撑,懒懒用口型: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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