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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桑身形狼狈的盯着夜空,她与江鸽子相互对视, 几秒后她倒退着依着墙壁, 下意识的佝偻起自己的脊背, 力求做出软弱老妇的样儿。

就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她现在做出来的姿态,是一种乞求活路的卑微姿态。没有人教过她这种东西,可是出于人类的求生欲望,她下意识的就会了。

江鸽子安静的看着这个老妇,觉着她跟资料里真是一点都不一样。

在他掌握的资料里, 这老妇手段铁血,生活奢侈糜烂, 她继承了她祖先的一切罪恶习性, 为了保持权利,垄断佛偈艾利宝石市场, 他们圈地为王,世世代代奴役栗红谷原住民, 几乎每年他们都要主导一起甚至多起的暗杀事件, 在佛偈艾利苦难的历史上, 他们甚至策划过多次大屠杀。

她身后的家族跟世界上大多的势力家族具有隐秘的友好关系,而维持这种友好的方式,就是犹如生蛆一样,在这片土地上不断的吸血。

而他们吸血最最重要的工具,竟然是因为一个意外,一个小小的游戏属性, 一个游戏碎片的掌控能力就霍乱了一个国家,甚至一个民族的无数代人。

陈桑一边喘息,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

她的脑袋转的飞快,六十多年的人生经验教会她处理问题的最直接手段。

所以她看江鸽子盯着自己,就故作可怜的脚下虚软,软瘫在地,不断咳嗽,最后扶着断壁艰难的走了几步,她压低声线做出苍老的样子问江鸽子:“你是……谁?我并不认识~您?”

江鸽子沉默的收回视线,看向下面靠着一块石头的俞东池。

俞东池遗憾的对他耸下肩膀,表示他没有任何意见。

陈桑咳嗽的越发剧烈,在呛出一口夹着灰的痰之后,她鼻子一酸,在强大力量的威压下终于就哭了。

“呜~您~到底是谁啊?我想我是真的与你不熟?我们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如果有,就告诉我,我跟您道歉好不好?”

她对江鸽子用着一种极其软绵的语调哀求着。

江鸽子不想跟这家伙说话,他只是饶有兴趣的观察着山壁上一层一层的慌乱的那些家伙。

如一铁锹铲开的蚁穴,蚂蚁密密麻麻的世界一目了然,蚂蚁在四处逃窜,蚂蚁女王惊慌失措。

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也懒得问他们要做什么,反正……他们就是来回蹿腾,还大喊大叫的。

瞧瞧,到了这个时候都个个就像无辜人一样,可江鸽子却想起悬挂在城墙外的那些部落民,他们每个人腰侧都有一个蜈蚣一样的巨大疤痕。

只有经历过相当马虎的肾脏切除手术的人,才有这样的疤痕。

这些还只是扛住了感染,坚强活下来的。

而这些锦衣玉食的人卖了人家的器官还要把人家当奴隶。

看对面那人对自己好像是不太在意,陈桑就小心翼翼的与之商议。

她是真的怕啊,只有传说里的那些仙人才有这样的力量吧!

“您……您想要什么?”

她祈祷对方是有所目的的,而她这句话,把江鸽子错开的眼神又拉了回来。

看江鸽子看向自己,陈桑眼神顿时一亮,他很急切的说到:“您~您要钱么?很多的钱,真的……”她指指自己的喉咙处:“我有,有很多,特别多,您要么?啊?都给您!!”

江鸽子没说话,他如今要解决的一切问题,基本金钱无法处理。所以如今他的生命当中,金钱这个道具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陈桑絮絮叨叨的开始兜自己的家底儿了。

“那是很多钱!请您务必相信!我的家族已经在栗红谷经营了很多代了,我们拥有着您想象不到的财富,只要您愿意~您可以建造一个金宫,就是九州最伟大的那种宫殿,真的,如果您想,您可以随时修建五个,是个都可以的……您信我!”

她不由自主的就直起了腰,指着自己身后。

“您知道吧,我们这里曾经是世界上最大的宝石原矿,红宝石,蓝宝石,一切您知道的宝石我们都有。”

她额角的伤口终于反应过来,神经开始突突跳着剧痛,而这种剧痛令陈桑想起自己还有个伤口。

她伸出手臂,使劲在逐渐要闭合的伤口上使劲一抹,顿时她脸上血泥交错更加狼狈,她想如今她看上去一定很可怜吧!

这世上大部分的人,对老人是总有几分同情的吧。

看江鸽子不说话,她又直起自己的手臂向身后一划拉:“我~我可以带您去看看我们家族的收藏,我将它们都奉献给您~。”

她的表情虔诚又真挚,然而江鸽子看都不想看。他甚至有些厌烦的呼出一口气,并慢慢的抬起了自己的手臂。

对面那老妇惊惧的高喊起来:“不!!不……不要,不要~您不能这样!我知道我有罪,可我只是一个无辜的协助者。”

她可怜极了,伸手的样子无依无靠。

她乞求:“您无所不知,佛偈艾利才多大,我们连栗红谷都出不去,我们从未冒犯过您啊~您知道的,过去的生存环境,又要养活那么多人,我有罪,可是栗红谷每年也都有健康的孩子出生,真的,我们的栗红谷,是全佛界艾利婴孩降生最多的地方啊。

我们身不由己!真的真的真的,我可以给您看一些证据,是的我有证据,我有很多证据,请您务必看看那些东西,相信我,那些东西掌握在您这样伟大人的手里,会给您换来难以想象的好处……”

江鸽子将手臂举的更加高了。

她惶恐的浑身发癫,大声的喊了起来:“不!不!不!请您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不~求您,我给您跪下……”

她就真的跪下了。

她的这种行为令江鸽子惊愕,他本来觉着,好歹这也是个上位者,别说跟中州退位的那个老女人有些相似了,哪怕她具有羿瑾十分之一的特质,都宁可自我了断也做不出这个样子来的。

她语无伦次的哀求,正在这个时,站在下面的俞东池忽然高声跟江鸽子说到:“鸽子!”

江鸽子低头看向他。

俞东池毫不遮掩的大声说:“那不是她的钱,那是佛偈艾利的钱!这里的孩子需要学校,这里的老人需要医院,这里改变需要大量的投资!”

江鸽子闻言一噎,觉着~恩,一点都不潇洒了,并且他也不善于处理这样的琐碎。

他从天空降落到俞东池面前,语气有些恹恹的说:“我不擅长这些。”

俞东池笑了起来,倒是很痛快的说:“我知道,交给我吧,我想三十六先生,还有九谦他们都愿意帮我们,虽然他们人品上各有缺陷,可在大义这件事上还是无可指摘的。”

看江鸽子一脸好麻烦的样儿,他有些惊愕的问:“难不成您真的想制造一个巨大的坟墓掩埋这一切?”

江鸽子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俞东池,弄死一个族群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做的出来?

其实他就想造个压力空间,把这些人都圈入禁区。

他甚至都不想养活他们,他会给他们曾经佛偈艾利一样的土地,给他们一样的气候,然后给他们少量的只够生存的水源及可以耕种果腹的庄稼种子,这些人也应该学习靠着双手来养活自己了。

“先生们!先生们……我愿意贡献出我所有的财产,我愿意赎罪!真的,我赎罪!我有罪!我~我宣誓成为您的奴仆,请允许我侍奉您……”

那老妇耳聪目明,听到了一线生机之后,就趴在壁膜上大声的呼喊起来。

而随着她的呼喊,那山壁后面便涌出越来越多的人,他们也开始求饶,哀求,呼喊,通通都愿意奉献出自己的一切来换取自己的生机。

俞东池面露讥讽的抬起头,他看着上空说:“知道么,我想这家伙是认识我的,可她假装不认识,还称呼我为先生?我相信她知道自己家族对我曾经有过的那些意思,然而人家就是不提这件事,呵~”

也不知道是讥讽自己,还是讥讽旁人,俞东池说完用拳头捶了一下身后的青石之后,他向着山腹就去了。

江鸽子问他:“你去哪儿?”

俞东池脚步停顿,扭头对江鸽子说:“您知道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是谁么?”

不是我么?

江鸽子眉毛轻挑,斜眼看他。

俞东池赶紧解释:“不,不是您想的那些,我是指外面的事情,我的生活,我的财务状况,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最喜欢的那套玉石镇纸放在什么地方。”

他遗憾的一摊手:“我的财务大臣及我的管家比我自己更加了解我自己,他们甚至定期给我测量身体维生素状况,我缺什么维生素,就会在我的餐桌上看到相关的菜谱,所以那家伙也应该有这样的助手,您不必阅读她肮脏的思想,不用跟她多说一个字,免得她的恶臭冲击到您。”

他说完这话,就迈步走那边去了,没走几步,他身后悠悠的传来江鸽子声音:“你想说~其实你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白痴呗。”

俞东池脚下发软,依旧没回头的坚强走入山腹。

等他身影消失,江鸽子便靠在他的靠的地方,默默的闭眼倾听起来。

棋子堡那边很乱,有人在呼喊地震,山塌了快跑什么的。

他找寻了一圈,才缓缓放松下来。

真好,没有儿童。

不知道过了多久,俞东池终于从山腹走出,身后还跌跌撞撞的跟了一串儿人。

看到江鸽子,他便用一种甚少使用到的雀跃语气说:“真是~难以想象的一个地方,这里比我想的要复杂的多。”

江鸽子有些惊愕,比起他这个三巷青年,俞东池是真的见多识广。

俞东池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到:“知道我看到什么了么?我真诚的感谢您,刚才踢的那两脚还有些分寸,不然您就毁了九州第一座重沓书院的劝学石雕壁画。”

他夸张的用手比划了一下:“他们从九州搬来三面墙,整整三面,一点都没有损坏的三面墙,最长的二十五米,最小的也有九米,这应该是现存最完整的前朝石雕艺术品了,您知道她拿这东西做什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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