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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华章进来后,屋内气氛都不一样了。歪倒在母亲怀里的明妁规矩坐好,努力摆出端庄闺秀的模样;明妤依然靠在明老夫人身边尽孝,但动作和表情明显多了,几乎恨不得喊出来她是个孝女。

丫鬟们更不用说,各个娇怯含笑眼如秋波,忍不住一眼又一眼打量明华章。唯有明华裳还是那副泰山崩于眼前而你能拿我怎样的咸鱼模样,趁人不注意,悄悄打了个哈欠。

这么多年了,她早就习惯了。

龙凤胎一直都是吉兆,明家出了对龙凤胎后很快就传开了,几乎每有客人来,她和明华章就要被叫出来给客人问好。其他闺秀羡慕她有一个龙凤胎兄长,其实,明华裳和明华章并不熟。

明华裳从未见过母亲,而明华章早早就被抱到外院教养,明华裳印象中几乎没有她和明华章一起玩耍的画面。唯有给长辈请安时能碰到,两人其实不比普通堂兄妹亲近多少。

这并不是因为镇国公区别对待,相反,镇国公对他们兄妹极尽纵容,衣食住行要什么给什么,教养上也毫不吝啬,斥重金请最好的夫子,分别教导他们君子六艺和琴棋书画,一门心思想将他们培养成谦谦君子和才女闺秀,成为龙凤胎中的典范。

但他们兄妹却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性格,兄长明华章勤奋自律,学完后还主动要求加课,从四书五经、君子六艺到骑射武艺,无一不精;而明华裳则十分擅长原谅自己,琴棋书画、针黹女红能学就学,学不会就算了,镇国公也不忍心逼迫女儿,往往明华裳撒撒娇他就心软了。

于是,在这样的溺爱下,明华章长成了文武双全、名震京城的玉郎,是长安、洛阳一半少女的梦中情人;而明华裳,长成了一条咸鱼。

明华裳先前还奇怪,同样的兄妹,差距怎么这么大呢?现在她懂了,原来是她的问题,殊不见后面那位真千金苏雨霁也是一位十足的才女。

明华裳胡思乱想,没注意打哈欠的动作有些大。明华章给明老夫人问安后入座,侍女殷勤地给他端茶送水,放下茶盏时,他淡淡点头致谢,墨玉般的眸子却从她身上掠过,并没有什么波动。

这只是他的教养使然,至于给他上茶的是男人女人,乃至一个牲畜都没有区别。他清冷的如一块玉,哪怕置身于这样温暖香腻的环境中依然是凉的,唯独扫过对面的少女时,他眸光顿住,眉尖细细地拧起。

因为明华章的动作,屋内所有人都朝明华裳看来。

明华裳正悄悄打哈欠,她一夜几乎没合眼,明老夫人屋里炭火又烧得旺,她被这股暖洋洋的香气熏着,越来越困。但如今还在请安,被人发现昏昏欲睡也太丢人了,明华裳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提醒自己不能打盹,然后一抬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

明华裳表情僵住,她小心又茫然地扫过四周,正好和明华章的视线对上。

她刚打过哈欠,眼睛水润润的,这样愣住的样子像一只受惊后试图装死的鹿。明华章不动声色移开视线,明老夫人在安静中慢慢开口:“二娘,怎么了,昨夜没睡好吗?”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明华裳硬着头皮挤出一个笑,说:“没有,只是做了个噩梦,有些恍神。让祖母见笑了。”

明老夫人其实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但既然提到了,当着明华章的面少不得多问两句:“什么噩梦,严重吗?用不用开几帖药吃?”

明华裳一听要吃药脸都苦了,可千万别,她现在最怕喝药了。明华裳委婉谢绝明老夫人的好意:“多谢祖母,不用这么麻烦,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明老夫人也知道明华裳面团一样没个心气,唯独心大,尤其吃得好睡得好。她淡淡点了下头,也不再追究,而是看向另一边的明华章:“二郎,太平公主要在飞红园设宴,你意下如何?”

明华章是镇国公唯一的儿子,但他上面还有一个早殇的大兄,所以排行二。

明华章颔首,清清淡淡说:“孙儿知道。听闻这次女皇开恩,特许皇储诸子出宫赴宴,孙儿想去宴会上见识一二。”

明华章愿意去,正合明老夫人心意,但她倒不知道皇储的儿子们也要去。

皇储被女皇软禁宫中十余年,连他的儿女们也讨不了好,全被关在宫里,等闲接触不了外界。看来太平公主着实得宠,竟然能让女皇大发慈悲。

哪怕出宫的不是皇储,只是他的儿子,也足够了。

明老夫人问:“是哪几位郡王?”

“临淄王和巴陵王。”

明老夫人哦了声,不知道失望还是放松:“皇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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