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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杂草丛生的荒地上,北野问:“那个警察又找你做什么?”

“问魏莱的事。”陈念看到一大片淡蓝色的阿拉伯婆婆纳,蹲下揪了几颗心形果实。

“他问了什么?”

“他好像……”陈念捏爆一颗小果子,说,“知道了什么。”

北野:“嗯。”

陈念递给他一束:“你玩吗?”

北野接过去,拇指与食指一捏,爆炸开,响声很脆。

那晚,北野没怎么说话,陈念也没在意。他们之间原本话就少。吃完晚饭,在书桌下复习,然后睡了。

自从住来这里,陈念睡得很沉,半夜隐约感觉北野开了窗子,夜风吹进来,比风扇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她听到水声淅淅沥沥从浴室传来。

陈念睡眼惺忪坐起身,从床上爬起。一道昏黄的灯光从浴室里射出,像黑暗里撕了一道口。

陈念揉着眼睛朝那道光走去,透过虚掩的门,她看见北野赤着上身,在洗脸池里冲洗什么。

少年的头发上全是水,随着他身体的晃动轻颤着,额发遮住了眼,看不清情绪。

“北野……”陈念轻声唤他。

少年瞬间转身挡住身后的东西,一双黑眼睛锐利地盯着她。

“你在干什么?”她迷惑。

“……”

几秒的沉默后,她迈脚,“喂!”他语带制止。

陈念看着他。

“洗内裤。”他说,“你要看?”

陈念愣愣看他,半刻后仿佛明白什么,低下头马上就走了。

北野冷静下去,呼出一口气,长脚一抬,踢阖上门。转头看池里,水龙头已把池中暗红冲得干干净净。

北野关了灯回到床边,陈念侧卧在床上,月光皎洁。

他知道她没睡着,躺过去,手搭在她的腰上。他和她叠在一起,像两把紧贴的弓。

她隐约闻到酒味,极淡;她问:“你喝酒啦?”

“一点点。”他轻声答。

她转过身来搂住他。

两具年轻的躯体相拥而卧,漆黑的眼珠盯着彼此,呼吸声尽可闻,或战兢或期盼,彼此或早已契合习惯。

他拿鼻子蹭蹭她的眉毛,她的眼睫,她的鼻尖,他亲吻她的唇。

夜风微凉,在皮肤上吹起一阵战栗。她迎接着他。

柔软的衣衫松开,少女的身体像一块乳白的奶油,他抚摸她的脊骨,如同抚摸一串会滚动的珠子。

他们抱紧彼此,轻轻翻转,仿佛这是他们仅存于世的唯一一丝甜。

到最后累了,相拥着睡了。

睡前,北野忽而睁开眼睛,问:“你家的钥匙呢?”

“在书包里。”

“我明天把你的书搬回你家,这里地方太小。”

“好。”

……

日子过去一天,倒计时天数又少一位。

时间变得格外难熬,所有人都蠢蠢欲动。

陈念心如止水,淡定复习。课间,同学们捧着小电风扇讨论电视剧和神秘的雨衣人,以此减少压力。

陈念咬着小熊软糖,收拾书桌。她的书桌基本清空,只剩几本资料书。

中午放学,她快步走向校门,老远看见北野,她跑下台阶,他也拔脚朝她走来。但突然,一辆警车开过来停在门边,郑易从车上下来,是来找她的。

她没再看他,郑易拉开车门,她低头坐进警车里。

到了单位,他把她带到会议室。

郑易始终没组织好语言,便去倒水,脑子里回旋着他接到的那通电话:“……有人见过她们殴打她,把她的衣服扒光,拖在地上走,周围很多人围观……”

郑易的手被冰水刺了个激灵,回过神来。

几个同事留在门外,他独自进去。

陈念穿着校服,孤零零坐在会议室里,低着头,没精打采的。

郑易把水推到她面前:“陈念?”

“嗯?”她抬起头,安静看他。

她并不紧张,也不疑惑,这叫郑易无所适从,“你在想什么?”

“现在是,快到家,的时候。”她缓慢地说。

“到家?”

“嗯。”女孩点一下头,“如果,不是来这里;我就快,走到家了。”

她低头揪着手指,没什么别的话要说的样子。

郑易:“……”

“陈念,”他沉沉呼出一口气,问,“魏莱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魏莱?”

“嗯。”

“她打了我,一巴掌。”

“还有。”他说,“然后呢?”

“我忘记了。”她轻轻摇头,“不记……得了。”

她看着他,眼神清澈而茫然。

郑易一时哑口无言,回头看一眼玻璃外的同事们,再回头时,陈念望着窗外的太阳,微拧着眉,自言自语:“吃完饭,要午睡了。席子旁边,要洒水。”

郑易走出房间,拉上门。

老杨:“估计是创伤后自我保护,要不要找心理医生给她看看?”

小姚:“意思是唤醒记忆?”

老杨说:“罗婷她们走得早,走时魏莱、几个她不认识的女生和几个路过的男生都在,有可能嫌疑人就在那几个男生里。罗婷她们对那几个男生没印象。但或许陈念有印象。”

“那倒是。”

“她要联考了。”郑易突然说。

“啊?”

“她要联考了。”郑易又重重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