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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生苏落晃荡着脚丫,吸溜着椰汁,说:“但是妈妈本来就没工作呀。”

路子灏说:“对呀。”

林声和苏起也赞同地点头。

李枫然想了想,说:“我妈妈干活了,她在教书。不过她挣的钱没有爸爸多。”

众人齐唰唰看梁水。

梁水耸了下肩:“我妈妈也干活了。但她是她自己的老板,所以她不能罢工。”

路子深觉得这群小屁孩什么都不懂,说:“你们这群白眼狼!”

六个孩子又伴着“美酒加咖啡,我只要喝一杯”的音乐,齐齐将脑袋转过来。

歌曲还在唱:“想起了过去,又喝了第二杯。明知道爱情像流水——”

路子深说:“妈妈没有工作,没有干活吗?苏七七你每天吃的早饭午饭晚饭是谁做的?对,是你爸爸挣的钱,但这些钱会自己变成买回家切好的菜,变成炒好的煮好的菜蹦进盘子里飞到桌子上吗?等你吃完后,它们又把自己洗干净飞进碗柜里?”

苏起和苏落愣住。

“林声你的衣服是谁做的?你以为是灰姑娘故事里小鸟帮忙织的?”扭头看自己弟弟路子灏,更加嫌弃,“家里衣服谁洗的,地是谁扫的,生病了谁带你去医院?你以为只有爸爸养这个家?”

他又看向李枫然和梁水:“你们的妈妈要干两份工作,上班一份,回到家里还加班,就更辛苦了。”

卡座里一时鸦雀无声,少年们看着路子深大哥哥,一脸的肃穆,敬畏,甚至有一丝崇拜。

路子深觉得他们根本没懂,叹了口气:“你们玩吧,我去找我同学了。”

高中生拿起椰汁罐,出了舞厅。

剩下五个初中生一个小学生继续瞪空气,瞪了一会儿,齐齐扭头看舞池。

几位妈妈正分别和陌生的男子跳恰恰,很开心,一点都不像罢工的样子。

李枫然默默看着,有些意外,一贯严肃的冯秀英老师也会有这样热情奔放的样子。如果让李医生看见,恐怕要说这不成体统。

林声也很诧异,沈卉兰女士一贯是妈妈中最缩手缩脚的那位,但在这个简陋的舞厅里,她很有活力,舞姿不算优美,不算有韵律,但别样生动。她忽然觉得她的妈妈有美丽的一面。在其他妈妈中间,并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而陈燕总是那么欢快,欢快本身就很美好。

至于程英英和康提,她们是同龄人中的焦点,在这种场合如鱼得水。

苏起忽说:“我们也去跳舞吧!”

梁水说:“你白痴么?”

苏起狠狠白他:“关你屁事!”

梁水:“这里是大人跳舞的地方。”

苏起立刻反驳:“嘻嘻,你还是小孩子,但我已经是大人了。哈哈!”

梁水:“……”

苏起打嘴仗赢了一回,特别得意:“风风,你跳不跳舞呀?”

李枫然看看四周,全是成年人,他略微犹豫。

苏起又看路子灏,后者摆手:“我不会跳交谊舞。我等过会儿放动感舞曲的时候跳太空舞。”

梁水泼冷水:“你觉得这个破舞厅会放迈克杰克逊?”

路子灏:“……那兔子舞总该会放吧?”

苏起看向林声,林声立刻道:“你知道的,我没有节奏感。”

她扭头看了眼弟弟苏落,小屁孩还没她高呢。

她目光转一圈,尴尴尬尬的,最后又落到梁水身上。

“……”梁水说,“看也白看。我不跟你跳。”

苏起说:“我知道,你是音痴。没有节奏感。肢体不协调。”

“……”梁水说,“你闲得慌,找人吵架么?”

苏起:“本来就是。难道不是吗?”

梁水吸了口椰汁,忽然嘴角勾起一抹笑:“激将法没用的。猪。”

苏起趴在桌上喝椰汁:“什么激将法?我本来就不想跟你跳。你想想,你脑袋反应慢,四肢不协调,‘啪’一下摔得四脚朝天。然后灯光打过来,真丢脸。”

另外四人沉默,集体看戏。反正苏起从小作死到大,都习惯了。

梁水微眯着眼看苏起,她挑眉耸肩,一副谁怕谁的表情。

梁水靠进沙发背,沉沉地从胸腔呼出一口气,把罐子重重放在桌上拿手握着,眼神不善地盯着苏起,看了足足十秒后,他松了手,站起身。

苏起咧嘴一笑,得意地跳起来。

林声叹:“水砸上钩了。”

李枫然喝椰汁:“谁上钩还不一定。”

梁水走进舞池,回头看她。苏起笑眯眯跟上,两人面对面站好。梁水扶住她的腰,她手搭在他肩膀上,另一手握在一起。

她垂眸睨着她,嫌弃地说:“你怎么越长越矮了?”

“瞎说!”苏起一脚踢过去,梁水脚轻轻一抬,躲过了,说,“怎么跳?”

“很简单啊。”苏起一秒转移了注意力,道,“跟着音乐打拍子就好。你听——一二三,二二三,三二三,四二三——你听到了吗?”

她眼睛里光芒闪闪,梁水却一副死鱼脸:“哦,听不出来。”

“你怎么这么笨?”

“那我走了。”梁水要松手。

“诶——”苏起把他拉回来,瞬间笑眯眯改口,“你又没跳过,肯定不熟悉嘛。我在你手心打拍子好啦。”她拿手指在他手心轻敲着打节拍,慢慢带着他一二三地走步子。

“三二三,四二三,就这样,懂了吗?”

“懂了。”梁水点头。

“那开始吧!”苏起听着音乐,掐到了音乐点,立刻敲他手心,“开始,一二三,二二——嘶——”

梁水一脚踩在她脚上,踩得不轻。

苏起疼得跳脚。

梁水低头:“啊呀,踩到你了?”

“你还不熟嘛,没事的。”她还想跳舞呢,于是拉着他继续。

不到五秒,“嘶——”

梁水难得一脸愧疚:“还是算了吧,我四肢不协调,跳不好。”

苏起就不信了,这么简单的三步走,怎么就跳不好了呢。

结果,

“嘶——”

“嗷——”

“呜——”

梁水起先还假惺惺道歉,后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哦,我不会。”

好不容易一曲跳完,苏起觉得脚要被他踩掉了。

他问:“还跳吗?”

苏起头摇得像拨浪鼓。

梁水转身走向卡座,背对她时,嘴角无声放大,笑得眼睛都弯了,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

苏起回到卡座,脱了鞋子揉脚。

路子灏说:“七七你是猪吗?”

“啊?”她不解地看他,再看梁水,后者笑得花枝乱颤,就差没笑岔气。

她抓起鞋子就朝他砸。他抬手接住,苏起扑上去,拿另一只穿了鞋的脚踩他的脚。

梁水哪里会任由她踩,他坐在沙发上,两只脚躲得飞快。两人一个跟跳踢踏舞似跺来跺去,另一个反应极快地躲闪躲避,哪有半点肢体不协调的样子?

苏起踩了半天踩不到他,急得摁住他的腿,梁水呵呵笑,轻松挣脱开。他把她手抓起来,紧紧捏住她手腕。她的力气完全被他碾压,气得尖叫。

她越气,他笑得越是停不下来。

苏起被他捉着手,还不甘心地再次去睬他的脚,却再次被他敏捷躲开。

两人踩躲踩躲地闹成一团,直到妈妈们跳累了过来休息喝饮料,才把苏起给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