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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外面的难民,路怜珊和爹爹最担忧的就是在外丢失的妹妹,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是不是也是难民中的一员。

他们散尽钱财也是有私心,一来是为了妹妹积攒功德,再来如果妹妹也在这群难民中,她就能在寒冷的日子里喝上一口热乎乎的浓粥。

只是,魏徐根本不在意这些。

路怜珊并不是一个无知的人,成婚之前她能感受到魏徐对她的在意,可成婚之后一切都变了。

哪怕不想承认,也知道对方更看重权势,以前还知道遮掩一番,可现在却能轻而易举的看到他眼里的轻视和不耐。

路怜珊看着眼前的男子,这本是她最亲近的爱人,可如今却像一个陌生人。

甚至是连陌生人都不如。

因为他在利用她。

心里不是不苦涩,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最后也只是放下筷子离开堂屋。

魏徐并没有留人。

不是看不出路怜珊的神情,但他根本不在意,甚至还希望多看看她痛苦的样子,这才好解他心头之恨。

当一个赘婿,他在外面受尽了欺辱,这一切都是路侯府父女带给他的。

继续埋头吃饭,魏徐想着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他必须在和路侯府彻底翻脸之前弄到不少势力在手。

除了看不起赘婿的身份之外,还是因为他前段时间记起的一些事。

之前在战场上因为一些事情失去记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家里又有谁。

前段时间因为一次醉酒从花船上坠落到水中,窒息时倒是让他想起了不少事。

原来,他早已经娶妻生子。

在入赘侯府之前,他是再三发誓就算自己丢失了一些记忆,但绝对没有成婚生子,不然侯府不会让唯一的千金嫁给他。

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早在乡下的时候就已经成了亲。

一旦这件事暴露出来,路侯爷父女肯定会对他不满,甚至有可能将他扫地出门,所有他有必要在这件事暴露之前好好计划一番。

借着侯府的底蕴壮大自己的势力,当他的势力压过路侯府,对方也只能忍着。

至于原先的妻子和孩子们。

魏徐并不是太在意,和莘云成婚只不过是年龄到了,两人之间根本没什么感情,而且他不觉得莘云有资格当他的正妻。

一个农家妇女,根本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助力,哪怕品性很好又十分温柔,都不配和他站在一起。

他迟早会再有孩子,大不了等以后在将孩子接回来就是。

正好,现在天下大乱,他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时间赚一笔国难财,利用钱财攀附上皇子王爷。

越想越觉得可行,随意吃了两口便离开侯府。

他离开的消息没多久也传到了路侯爷父女耳中。

路侯爷面上显着老态,叹声道:“是为父眼光太差,千挑万选为你选了这么一个夫婿,真是……家门不幸啊。”

路侯府如今正在走下坡路,但他也不是什么事都不知晓。

魏徐打着什么主意,如今又在做什么造孽的事,他不说一清二楚,但也能猜到几分。

发国难财,何尝不是无视无数难民的命,踩在累累白骨上赚取钱财。

更别说他如今对路侯府的态度。

任谁都能看出他的轻视和不满,瞧着那架势,怕是因为入赘而恨上他们。

路侯爷是又气又悔。

当初确实是他找上魏徐,询问他愿不愿意入赘侯府。

毕竟在他挑选的人选中,魏徐确实是很有潜力,他就算想给女儿找个赘婿,也希望能找一个有能力的人。

但他也知道事关女儿的一生,肯定不会强迫对方入赘,但凡魏徐露出一点点反感,他都不会促成这段亲事。

可那个时候魏徐并不反感,反而自称自己是一个无家之人,很愿意来到路侯府。

再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女儿和他才成亲。

谁能想到魏徐那么会装,一直到前段时间魏徐攀附上三皇子,更借助大将军得到了一些实权,这才将心中的不满表现出来。

而现在更甚,完全没了遮掩,再这么下去怕是珊儿的日子不好过。

只是,路侯爷如今有些束手无策。

不是没找魏徐谈过,谈得时候应得好好,有时候还装没听懂他话中的意思,谈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甚至对珊儿的态度越来越差。

又因为珊儿,他没法使用太狠的方式,毕竟他的目的是希望他能和珊儿好好过下去。

魏徐不知道是不是拿捏这点,反而让他有些进退两难。

这时,本望着窗外景色的路怜珊回过头,她缓声道:“爹,我想和离。”

“珊儿?!”路侯爷大惊,“万万不可。”

怎么能和离?

和离之后还如何再找夫婿?难不成让珊儿一辈子就这么孤苦伶仃的生活?他现在还在世,还能为珊儿遮风挡雨,可一旦他去世,一介女流之辈怕是会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光想想,他就能想出珊儿以后凄惨的生活。

“魏徐虽然不值得托付,但好歹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以后爹不在他多少还能护着你一些。”

路怜珊苦笑一声:“爹,你觉得魏徐是个能托付的人吗?”

她觉得不是。

身为魏徐的枕边人,她是最早感觉出魏徐对侯府的厌恶。

同样身为枕边人,她是真不希望和魏徐闹得分离的人,不是没有挽回过,其实早在爹不知道的时候她就试图挽回。

可魏徐在那之后做了什么?

他不是感觉不到,而是根本不在意,宁愿去花船上过夜不愿意回到属于他们两的房间,更是……更是伙同府中的太医给她下药。

绝子的汤药。

从一开始魏徐心里就没有她,更不想她生下孩子。

或许是因为她的孩子是路侯府的继承人,也或许是因为魏徐根本不想要这么一个污点,证明他入赘的污点。

不管是哪一种,当她发现魏徐的做法后,就很明白他们之间不可能有未来。

甚至正式因为想以后能有个好日子,她绝对不能和魏徐继续纠缠下去。

从他打算给自己下药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就已经是敌对方。

现在能给她下绝子药,以后是不是也能给他们父女下毒药?

如今他们根本就不是夫妻,而是敌人了。

只不过,路怜珊看着满脸愁容的爹爹,这些事她真的不想说出来,不然爹爹绝对会十分自责,觉得他的选择害了她一生。

因为妹妹丢失的缘故,爹爹自责了十几年,如今身体越来越不好,根本经不起打击。

倒不如,她独自承担吧。

路怜珊垂下头,眼神有了些变化。

既然不能和离,那就丧夫吧。

……

日子一天天过去,荒年的情况并没有变好,反而越来越严重。

两个月后,本来当甩手掌柜的朝廷不得不行动起来,朝廷不作为,闹得一些难民们揭竿起义,如今已经在南方行成一股不小的势力,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老儿怕也是慌了。

只是,朝廷并不偏向救济难民,而是将大笔的钱财粮食投入军队之中,只有很少一部分流入难民之中。

这使得难民的日子仍旧不太好过。

但好在他们是在皇城边上,就算有贪官也不管在这个时候动手脚,每日除了路侯府的施粥铺子之外,还能再领到一碗稀稠的米汤。

而在这日,难民群中突然出现一个女子。

女子用着长布包裹着头部,除了右侧的脸之外看不到其他。

之所以会引起周边人的注意,倒不是因为她的装扮,而是从她的身形和脸色来看,并不像一个长期饿着肚子的人。

周边的难民看着她,第一个影响就是她肯定不愁吃。

这边的难民营,除了施粥的几人之外,所有人都饿得皮包骨,脸颊都饿得凹了进去,手上没有一点肉,就想是骨头上包着一层皮。

不像这个女子,谈不上肥硕,身材也是偏瘦。

但这份瘦并不是被饿出来的。

而是寻常女子的常态,就着挂在身上的长布,随风一吹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女子现身没多久,周边就围上几个瞧着眼神很猥琐的男子。

显然是对孤身一人的女子起了歹心。

等他们围过去后,一人伸出手就抓女子的披肩,却不想刚刚碰到就整个人僵直立起,不住翻着白眼,‘呃呃呃……’几声就倒地不起。

不过在他到底的时候,手上还是抓住了女子的披肩,更是扯着倒了下去。

“他怎么了?”

“这是发病了吗?”

“鬼……鬼啊!!!”

其中一个男子惊恐地瞪大眼,乱吼几句后转身就跑。

一开始还有些奇怪,可等他们看向前方时,所有人都惊呆了,下意识就是往后退了几步。

“真的是鬼,这人是被鬼给杀了吧!”

“她的脸怎么这么可怕?”

“她看过来了,快跑,赶紧跑!”

几乎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周边聚集的人就跑了好多个,除了零散吓得没法动弹的人之外,就只剩下倒地的男子和站在他身边的女子。

女子身上的披肩已经被扯下,露出了她遮住的面容。

她的右脸看着和旁人无疑,甚至还极为清秀可人,可她的左脸烂的就像是一坨肉泥,完全看不出是脸的样子,瞧着特别可怕,就像是恶鬼一样。

尤其是刚刚,那个男人不过就是碰了碰她,突然就翻着白眼倒地不起,难不成她真的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