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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澜充分体会到了看房看到梦中情屋时会有的感受,当即拍板,决定把这个山洞利用起来,和过去莫莉时期开外的几个狼穴一起作为谷地狼群的备用巢穴。阿尔法做了决定,其他灰狼当然不会有意见,反正这几天正好在下雪,有个地方挡挡再好不过。

“住宿问题”解决之后,剩下的便是重头戏了。

繁殖季节既然是繁殖季节,归根结底还是要两头灰狼做出交配行为。在这一点上安澜什么都不能干预,必须付出十二万分的耐心去等待,并且将正确的信号——下放交配权的信号——传达出去。

说是“下放”,其实就是不作为。

繁殖季节时狼群最焦躁不安的时期,每头性成熟的灰狼都会在本能的驱使下尝试留下自己的后代,那些平常就有配偶或者密切往来对象的会去寻找彼此,那些没有固定对象的,就会把注意力放在阿尔法狼和贝塔狼身上。

乱象由此产生。

许多狼群里出现过公狼王同时和两头或数头母狼交配的情况,也出现过母狼王同时和两头或数头公狼交配的情况,更出现过父母狼之外的配偶狼繁衍后代的情况,为了避免交配权旁落,影响地位,也影响狼群的数量控制,阿尔法往往需要在繁殖季节表现出超乎寻常的独占欲和攻击欲,需要通过呵斥、驱逐或厮打的方式捍卫权力。

那么反过来想。

如果阿尔法狼在这段时间没有表现出激烈情绪,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见,其他灰狼当然会立刻意识到这是在释放准许的信号。

安澜对其中的道理心知肚明。

整个二月份她都像人类世界里那些喜欢捧着茶缸在纱窗边上晒太阳的老头一样安稳,不是半眯着眼睛端坐在洞口晒太阳,就是跟小狼们在离山洞不远处的小河边上玩碎冰,对暗流涌动的成年狼社会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莫莉妈妈一如既往的沉稳,但对伤疤偶尔去接触其他母狼的行为基本不管束,兔子还没胆大到这个地步,罗密欧整天追在葡萄屁股后面跑,所以她这边是没有公狼会跑过来献殷勤;倒是诺亚那边情况“凶险”,每天睁开眼睛就会看到还想努力一下的宽耳母狼,过了不多会又会看到抱着不试白不试念头晃来晃去的小调皮,想躲清静都没机会。

某次他好不容易脱身,看到另一头阿尔法在洞口晒太阳摸鱼,就一个劲地拿眼神往这里剐。

安澜也不好看热闹看得太明显,于是搜肠刮肚找出了点珍贵的同伴情谊,先是咬了宽耳母狼的脊背,然后又咬了小调皮的后腿,把两个姐妹都驱逐到六七米之外,这才让可怜的阿尔法公狼有时间坐下来喘口气。

小调皮约莫是看不上其他公狼,经此一役彻底没心思了。

年纪稍微大点、机会已经不多的宽耳还不死,阿尔法狼那里没有机会,它就把目光放到伤疤和罗密欧身上转个不同,又因为伤疤在那场战斗后地位一落千丈,目前可能还比不上罗密欧,它的重点攻略对象就成了这头刚刚到三岁的年轻公狼。

它们两个的互动经常把安澜看笑。

每回都是宽耳母狼率先靠近,然后一边舔舐对方的耳朵,一边嗅闻对方的尾巴,罗密欧常常会在气味的驱使下返过来嗅一嗅宽耳的尾部,可如果对方再有什么其他动作,它就会像被踢了一脚似的亡命狂奔,躲到积满雪的灌木丛里,脑袋放在前臂上,眼睛抬着,耳朵竖着,喉咙里咆哮着,简直跟躲空袭没什么两样。

意识到对方的拒绝,几天之后宽耳母狼也懒得动弹了。

大概是觉得不管成不成反正老娘该做的都做了,它又回到从前那种懒洋洋的状态,成天和其他三个亲姐妹一起躺在山洞外面的雪地里晒太阳,糯糯已经长得很大只了,安澜现在一点都不想给它跟小调皮当枕头,可恨每次都甩不开,只能被压在下面共同摊成团格外厚实的汪汪雪饼。

到最后大家都对繁殖季节丧失兴趣了。

整个谷地狼群里只剩下罗密欧和葡萄还会凑在一起,有时候紧紧靠着咬耳朵,有时候给对方舔舔毛,有时候肩并着肩跑两步,这两只小家伙“蔫坏”,明知它们一动起来,其他大狼就会把目光转过去,看看今年有没有幼崽可以吸,结果十次转过去里面十次都无事发生,这全村人民最后的希望也变成了沉船。

安澜只得安慰自己算了。

可是她知道这个繁殖季节没戏了,两脚兽却不知道,卡恩带着研究员在附近山上守了整整半个月,想给观众拍到难得一见的狼的繁衍知识。狼迷在官网蹲着等,知识是没蹲到,最后蹲到了“老白”对谷地狼群血泪控诉——

“……我们一开始蹲在临时营地里,原本以为能拍到,可是拍到的东西都和繁衍没什么关系……最夸张的一次追到河边,然后发现凯莉和诺亚竟然坐在那玩了半个小时野兔,把尼亚特和约翰气得当场就开车回去了……”

一部分观众在哈哈哈,一部分观众在问新阿尔法明年会不会有小狼,卡恩和同事一直推测可能是今年新接纳了两个成员所以狼群认为不必再扩张,可按野狼的存活率,一年的变数其实很多,常理来说是会有的,听到这个问题,便下意识地答了一句“大概”。

刚说完他就后悔了。

谷地狼群它能按常理推测吗?

这天夜里卡恩梦到自己被做成“我不懂狼”表情包,印在了每个野狼爱好者的马克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