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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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首先要熬过漫长的四周,祈祷自己不会在某天醒来时闻到蛋臭掉的味道,然后再经历一次艰难的破壳之旅。
等待的过程是累人的。
累人,而且无聊。
安澜简直对两脚兽日行数次的拜访翘首以盼,将他们的闲聊当做人被定住时全部的精神寄托,其他时候则全靠房间里播放的音乐声续命。
据说老刘坚信播放音乐能使鹦鹉蛋的孵化率变高,也能使新出生的小鹦鹉变得更加强壮、更加聪明、更加亲人。
很难讲这个认知是不是来源于当年报纸上非常流行的奶牛听音乐能多下奶的故事。
第十五天时,一老一少确认了鹦鹉蛋发育良好,那天他们在房间外面小酌了几杯,陈姓青年约莫是有点醉意,待在三楼都能听到他一边嚎啕大哭一边跟后院里的鹦鹉吵架的声音。
最悲惨的是他还没有吵过那些鹦鹉。
他每说一句,就会有至少两只金刚鹦鹉中气十足地“啊”一声,边上还有折衷鹦鹉“笨蛋”“傻瓜”地在帮腔,小陈双拳难敌四手,最后被双黄头亚马逊鹦鹉用字正腔圆的《织毛衣》当场KO。
安澜认为老刘不可能那么潮流,还会让鹦鹉学唱《织毛衣》,他看起来就像是会欣赏京剧唱段的那种老爷子,再紧跟时事也顶多能跟到桑塔纳里播放的劲歌金曲碟,所以这首歌必定是他的后代或者鹦鹉的前任主人教的。
一想到可以真真正正开口说话——她有很多很多年没有说过人类的语言了——那种想要交流的渴望就变成了皮肤底下不间断的瘙痒。
幸运的是,两枚鸟蛋在二十七天时都有动静了。
安澜感到一股熟悉的拉力在把她往其中一枚鸟蛋里牵引,随着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最后完全归于黑暗,紧跟着到来的是束缚感和窒息感,警告她必须迅速脱离这个已经不再安全的发育场所。
有过一次破壳的经验,这一回她表现得很熟练。
用喙部在蛋壳上用力破开一个初始小洞,然后一点一点地把它扩展成一道缝隙,最后把整个身体的力量加在脑袋上,用力顶动这道缝隙。
在人工环境里经过严格计算环境温度湿度发育变化的鸟蛋似乎确实比野外环境下的要脆一点,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鹦鹉蛋本身质地没有那么坚硬,或者是她太忙着用力了,没察觉到人类有施加帮助,总之安澜花了比金雕那辈子少得多得多的时间从蛋壳中挣脱了出来。
然后落在了一个柔软的地方。
从触感和温度来看,她现在应该是被两个人类中的一个托在手心里,耳边朦朦胧胧地还能听到他们兴奋的窃窃私语。
原来如此。
老刘之所以要把鸟蛋从父母身边掏走,一来是因为后院里养的鸟太多了,怕它们相互影响伤害到鸟蛋;二来估计是想用手养的方式带大这批幼鸟,让她和另一个兄弟姐妹变得更加亲人。
接下来发生的事也证明了一切。
从手掌上下来之后她就被放在一个有边框的小箱子里,从触感推测底下铺的应该是碎锯末,人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用注射器似的东西往她的嘴巴里注□□粉冲调的食物,把她抱到一个有点冷的地方去称重,所有工作雷打不动地都是用两个人的手来完成,平时没事的时候也会把她和后破壳的另一只小鸟放在掌心里。
就这样一直到第十天(大概),安澜才能模模糊糊地看到外面的景象,原本被一层膜状物覆盖的眼睛彻底开了一道缝隙。
她首先看到是另一只小鸟。
幼鸟身上覆盖着一层非常短的白色绒毛,大部分长在背上,黑色的羽根像无数斑点一样遍布全身,翅膀根部是一种淡淡的灰色,而尖部还保留着出生时的肉色。
从人类的闲聊中可以判断这同样是一只雌鸟,尽管知道紫蓝金刚鹦鹉以后会变得威风凛凛、美丽非凡,此时此刻面对着这只幼鸟,她也只能感慨一句……长得真丑。
她自己大概长得也一样丑。
想想底下两只惊鸿一瞥就能让人念念不忘的泛着紫光的靛蓝色大鸟,再看看跟拔毛鹌鹑一样可怜巴巴的幼鸟,安澜吃饭的动力都更足了。
那天傍晚,另一只幼鸟也睁开了眼睛。
它先是好奇地盯着安澜看了一会儿,又打量了一番她们俩所处的位置,最后研究了一番人类掌心的纹路,颇为快乐地扇动着还没长羽毛的小肉翅。
丑归丑吧,还有点可爱。
安澜感到一股保护欲油然而生。
当年做金雕时大姐姐沙乌列没有血缘关系都好好照看了她很长时间,作为一只有着人类灵魂和宿世智慧的大鸟,这辈子照看一只小鸟应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