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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蛇的动作也不慢。

因为两只鹦鹉都不敢靠近,只敢远远地进行一些操作,它在短暂的停留过后越发接近鸟笼,此时已经把脑袋塞进了隔栏里。

大宝和小宝惊恐万状,拍打着翅膀发出了一阵又一阵求救的鸣叫声,慌忙朝笼子后方躲避,可是它们无法离开隔栏的范围,只能眼睁睁看着蛇把自己慢慢地塞进去,做出了进攻预备姿势。

此时距离小陈冲出落地门还有二十秒钟。

安澜实在没有办法了。

为了能够飞行,鹦鹉的骨头又轻又脆,别说让蛇死死缠住,就是让人类惩罚性地打两下都会打出问题。入侵者只要一发动进攻,留下的创伤可能就会是致命且难以复原的。

此时此刻她能做的一切就是调整落地方向,飞到菜花蛇身后,壮着胆子飞快地叨了一下尾巴尖,然后叼着尾巴往后拖。

菜花蛇的反应是迅猛的。

可它不知道是饿疯了还是有独特的判断,非但没有回头来处理背后的威胁,反而越发用力地把自己往鸟笼里挤。

安澜钉住了它的尾巴,却无法钉住它的身体。

菜花蛇弓起身体的方式可以使任何柔道选手甘拜下风,几乎不像是一个活着的生物,而像是一根弹簧,或者一根刚刚断掉正在反弹的弓弦,只是一收缩,一展开,就如闪电般袭向了面前的猎物。

小宝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困住了。

敌人咬住了它的翅膀,并且试图用身体把它缠绕起来,安澜见势不妙,拉着尾巴更加用力地拖拽,诺亚也下来帮忙,一时间竟然和这条大蛇僵持住了,没让它做出什么调动全身力量扩大战果的动作。

笼子里的另一个成员也没有闲着。

听到小宝的悲鸣声,大宝像疯了一样扑扇着翅膀朝着天敌发动猛攻,也不管是咬到了什么地方、抓到了什么地方,反正冲上去就是一通撕打,俨然一副伴侣要是死了我也不要命了的模样。

千钧一发之际,小陈终于冲到了后院里。

他还光着脚,而且可能是在奔跑的时候摔过,手臂上有明显的擦痕,裤子因为一直被踩也歪歪扭扭地挂着,看着危险极了,但更危险的还要数他手中拿着的菜刀。

面对两米长的菜花蛇,他一边大喊着“滚啊!”,“放开它!”,一边就是手起刀落地利索一劈,这一刀下去没能把蛇身砍断,但是也造成了极为严重的伤害,让蛇在受创的第一时间就疼得胡乱扭动起来。

可小陈要的不是它的扭动。

在场所有拯救者都需要它赶快松口,把翅膀已经弯得不像样子的小宝放开来。

他劈了第二下,第三下,直到把蛇身劈得几乎断开,大宝在笼子里上下跳动,尖锐的喙部啄瞎了蛇的眼睛,把眼眶里的东西挖成碎片,可它仍然没有松口,到死都没有松口。

小陈丢下菜刀就想去拖蛇的上半身,此时也赶到现场的康复师立刻打了一下他的肩膀,提醒他不要造成二次伤害,然后急匆匆地返回去找老虎钳和包扎工具。

小宝被解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有点呆滞了。

人们给兽医打了电话,还给它做了一点简单的包扎,骨头的伤势并不完全是由咬杀造成的,还有疯狂挣扎造成的影响,可是比骨头更严重的是它的其他反应,经过刚才的惊吓,它的心跳跳得非常快,而且在不断地做出类似呕吐的动作。

这天晚些时候,兽医从镇上急匆匆地赶到了这里,他自述刚刚去给另一只宠物鸟动完手术,已经是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了。

到那个时间点,小宝垂着脑袋,不吃不喝,叫它也没有反应,只是歪歪斜斜地勉强站着。

“坏了。”

兽医立刻说。

“这是吓着了。”

他把小宝轻轻地托起来,用医疗箱里的器材做了重新包扎,然后就让小陈收拾出一个小笼子来说要把它带走医治。

可是说归这么说,语气实在不像是很有把握的样子,甚至还有点提前警示的样子,约莫是觉得这个反应有点严重,可能情况不会像饲养员们想象的那么乐观。

小陈心疼得直掉眼泪,责怪自己昨天不该晚睡,老刘更是恨得跺脚,自责把院墙插满碎玻璃片还不够,当时就应该直接做双层天盖才对。

他们谁也没想到隔着山路、隔着外院墙、顶着直上直下还挺高的墙面,竟然有蛇能越过碎玻璃片组成的防线,直接爬到天盖顶上,也不知道它到底是怎么爬过来的,之后一定要去严格检查一番。

这天在兽医离开后大家都有点食不知味。

待在后院横木上的大宝更是每隔一会儿都会哀鸣一声,水喝不下去,饲料也吃不下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笼子里溅到过鲜血又被擦去的地方。

它不知道自己的伴侣还会不会回来。

不,应该说,它不知道人类把它的伴侣带走是为了什么,在它的认知中,它的伴侣已经离开了,而且可能是永久的离开了。

安澜和诺亚站在一起,看着大宝因为失去伴侣而浑浑噩噩的模样,想起那个让她至今都心有余悸的冰冷清晨,忍不住又往边上靠了一点。

诺亚轻轻地啄了啄她的脑袋。

他们谁都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