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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意思很明白——在作夭,拦了,没拦住。

安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特别是看到阿蒂拉吓唬完人还喜气洋洋地扇着耳朵往回走,一副自己把保护任务完成得特别好、全然忘了头象嘱托过什么的样子,恨不得上去就朝它脑门邦邦来两下。

理查德和李反应过来大象在玩之后倒是坐在那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李甚至还想掏手机给同事拍丑照。他们重新回到岗位上,做完检查,临走前才板着脸,一人给了阿蒂拉一通说教。

安澜就没那么温和了。

那天晚上,她先是把阿蒂拉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转头就剥夺了它四处撒欢的权利,要求断牙母象加快授课进度,改魔鬼课程为地狱特训,用最大力气压榨这头有点进度就想搞事的皮实母象。

还真别说——地狱特训竟然该死的有效。

断牙母象不愧是接受过系统课程也见多识广的大前辈,它一旦摆出教导主任的模样,阿蒂拉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连同期蹭课的诺亚也要抖三抖,做梦都在大象电台里做阅读理解。

而有了他们的“艰苦奋斗”,象群察觉并防备危机的能力再度有了质的飞升,安澜也可以把部分精力从这一头抽出,多去护林员出没的地方转转,多去同游客互动、同保育员共度时光了。

这是她的老本行,放松身心,且回报不斐。

四月中旬,护林员在闲聊中带来了一则坏消息。

说是前两天晚上,有同事在西北角听到了枪声,随后一个由五名成员组成的长牙象家族宣告覆没。很显然,经过去年一整年的混乱局面,当外界呼吁加强象牙管控的风潮再次过去时,大型盗猎团体又开始肆无忌惮地在三角洲里活动了。

看得出来,枪声让他们极度不安。

对动物保护者而言,排查陷阱、填埋坑洞、隔离有毒水源……无论如何都比对枪要安全,更何况,枪声大作往往意味着更多家族的毁灭,也意味着动物保护势力在“上游博弈”中的落败。

这一点,护林员群体知道,达拉加营地也知道。

基普加各夫妇难得地来探望了二代象群,威尔看起来病得更重了,对这场动荡的直观感受肯定让他很不好过——这段时间又有三头孤儿小象被送往了营地,全部三头都是在湿地内救护的。

至于保育员们……

给小象佩戴的定位项圈本来就不那么牢固,因为它们长得快、要定期更换,而且小家伙们比较活泼,太紧了容易卡死在各种地方。

某次,贾思丽抱怨自己脊背疼痛,亚贾伊拉于是用蛮力扯掉了它的项圈,那天理查德和李竟然连夜赶到了湿地深处,靠近时嘴里还喃喃自语着“谢天谢地”,显然是害怕小象已经遭遇了不测。

安澜理解他们的担忧,她自己也忧心忡忡——

二代象群是活动区域相对固定的群体,而且在社交平台上以“人类伤害的幸存者”闻名,难保不会有故意发动针对性袭击的团体。

陷阱,她可以排查,还有护林员在排查;毒药,她和诺亚有着相当充足的经验与知识储备,不至于错过水源地边上其他动物死去的征兆。

但是子弹?

无论怎样防备都不敢说万无一失。

虽然有些冷血,但对野生动物来说,最终也只能寄希望于以其他个体的遭殃来保护自己家族的安全,这是当初她认为大型象群总归比小型象群单体存活概率更高的原因,也是她最终做出惹不起总躲得起、少在开阔水域活动这个决定的原因。

然而在五月上旬,游客又带来了一则新消息。

那是两名从其他大洲赶来奥卡万戈的客人,安澜命令象群留在树林里,自己稍稍观察了一会儿,便习惯性地走到独木舟边上去泼水互动,顺便听听他们在聊什么闲话。

她很快就定格在了原地。

“……你确定?”其中一个游客正说道。

“百分之百。”另一个游客耸着肩膀回答,“豹子?狮子?大象?说出什么名字,你就能在那网站上找到什么。”

在小船前方,向导用带着些口音的英语打断了他们的窃窃私语,介绍了一群刚刚腾空而起的鹭鸟。

于是他们兴高采烈地举起手机,也用带着些口音的英语说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