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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后回酒店的路上,碧茗还笑眯眯地问身侧的时仲:“就这么喜欢辛德拉?”

时仲与她视线相交:“嗯。”

落后一步的孟西尚微微皱眉,总觉得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等回到酒店,他和弟弟交流了几句,去了李定北的房间。

“怎么突然来我这?”李定北看着眼前两个队友,有些不解。

“来找你玩啊,顺带聊聊天。”双胞胎举起手里的饮料,笑得人畜无害。

“无事不登三宝殿,”李定北让他俩坐在地毯上,“有话直接说吧。”

“好冷漠啊小北子——”孟东流给他丢了一瓶冰咖啡,“喏,你喜欢的牌子。”

李定北把咖啡放在一旁,觉得有点头疼。

“别试探了,你们应该猜得出来,我不怎么喝咖啡。”

他话音一落,面前的孪生兄弟就一齐笑了起来。

“果然是这样啊北哥。”

“在训练室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李定北倒也不惧,只是抱臂看着他们:“你们呢,在她面前装乖卖傻有用吗?”

笑声骤然停止。

房间里一时陷入寂静,他们三个都不是傻子,队内关系的变化早已心知肚明。

“她和仲哥是不是在一起了?”孟西尚率先撕破和平的表象。

“不知道。”李定北拿出了两罐啤酒,放到双子面前,“别这样看着我,你们那天在别墅跟她表白了吧?”

“我靠,你不会在后面偷窥吧?”孟东流一阵恶寒。

“滚。”李定北嗤了一声,“我当时在健身房晨练,看到她离开负一楼,然后你们俩也很快走掉,就猜到你们肯定跟她说了什么。”

双胞胎对视一眼,耸了耸肩。

“北哥厉害,观察达人啊。”

“那天她生日,你们会动心思很正常。”李定北“啪嗒”一声摁下易拉罐的拉环,啤酒的气泡开始滋滋地往上冒。

别说这俩货,就算是他自己也忍不住用家传的玉镯试探了一次。

“看样子我们都失败了。”孟东流不爽地咬牙。

“除了仲哥。”孟西尚接道。

房间里的空气再次变得沉闷,只剩下三个男人喝啤酒时的咕咚声。

须臾,双胞胎忽然笑了。

“其实也不是没机会。”

“你们还记得中午领导致辞的时候,特地过来我们桌跟仲哥说了几句话吧?”

李定北瞥了他们一眼:“什么意思?”

“小北子,仲哥他家……”孟东流低低地感叹道,“那可是名门望族啊。”

孟西尚拍了拍弟弟的头,示意他别大嘴巴:“北哥别理他,尽在那瞎猜呢。”

李定北没吭声,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原来你们都知道了。”

孟西尚惊疑挑眉。

“我见过他哥嫂,去年底他们来找过时仲。”李定北斟酌着自己的话语,“他们说了名字,我去网上查了一下,发现还挺有名的。”

那对夫妻,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生物医药专家。

而且百度百科还介绍了他们的家族,都是一些经常会出现在新闻频道的大佬。

只不过,家族成员列表里唯独缺了时仲。

双胞胎听他说完,更笃定了一件事:“那仲哥没戏了。”

出自那样的高门,婚配上肯定是不自由的。

双胞胎很清楚这一套上流社会的弯弯绕绕,所以他们不认为碧茗和时仲能走多远。

“这个未必,”李定北沉吟道,“时仲是个很有主见的人,我不觉得他会受制于家庭。”

双子有点不满地咕哝了一声。

“反正我们家是没问题的。”

李定北摇了摇啤酒罐,喝掉了最后一口酒,说出了一句扎心的话:“她不喜欢,你们说什么都没用。”

而一墙之隔,被怀疑是小情侣的男女也在窃窃私语。

“等等,”碧茗感觉他凑近了自己的唇,只好轻推了他一下,“你确定要跟我同时退役?”

“嗯。”男人碰不到她的唇瓣,只好退而求其次,亲了亲她的颈侧,“不行吗?”

碧茗揉了揉他的耳尖:“其实没必要,你这个招牌可以再留久一些。”

时仲却摇了摇头:“一个队伍的良性发展,必然会迎来新旧交替。”

碧茗眼眸轻睐,手指稍稍用力:“说真话。”

“真心话啊,”时仲握紧她的手指,感觉自己被掐过的耳朵一片酥麻,“其实很简单,我的生活重心已经偏航了。”

碧茗若有所思:“因为我吗?”

时仲没有说是也不是,只是低头,与她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

唇齿分离时,他的嗓音极尽温柔:“如果你遇到的是十八岁的我,我一定会离你远远的。”

“理由呢?”碧茗心中兴趣愈加旺盛。

“因为那个时候我除了冠军什么都不想要。”他缓缓道。

十八岁的他,一心夺冠,无心恋爱。

十九岁的他,陷于失败,伤病缠身。

二十岁的他,合同纷扰,前途未卜。

只有二十一岁的他,冠军和爱情都如期而至,一切都来得刚刚好。

他闻着她身上清淡的薄荷香气,露出一个很干净的笑靥:

“林南,现在我更在乎你。”

今晚,碧茗终于得知了很多关于他家庭的故事。

声势煊赫的高门,位高权重的亲人,还有一个不被长辈理解、离家出走也要打电竞的他。

“我们家祖辈到孙辈都是名校毕业的,”时仲解释道,“我十三岁就去读中科大的少年班了,十七岁毕业,当时沉迷游戏,没有申请读研,被家里毒打了一顿,然后我就跑了。”

碧茗讶异抬眸,上下打量着他,敢情还是个高学历牛人。

“他们说电子游戏是‘毒品’,我没办法跟他们解释,所以一个人来了沪市,找网吧窝着用剩下的零花钱,打了一个月英雄联盟,然后被BU的青训经理捡回去了。”

“冲着这一点,其实我不恨他们。”时仲低笑两声,搂紧她,热气又覆在她耳侧,“人心易变,他们想维持那份低廉的合同,我能理解。”

碧茗想了想他混乱的合同年,忍不住问:“BU的工作人员说你‘忘恩负义’、‘哄抬身价’,你不介意吗?”

“PG给我的价格确实超出市场价,”时仲低声说了个数字,“很多老俱乐部接受不了,就联合起来压价,发现我和PG签订合同后还准备用舆论毁掉我。”

“如果你今年没有好成绩,”碧茗想起原来的世界线,“他们会把你贬得一文不值吧。”

时仲微愣。

碧茗却越想越觉得有趣,在原作里,陈泽扬和沐雨感情稳定,BU战队如日中天,一路顺风顺水进了世界赛,而时仲和PG却一再倒下,成为BU的垫脚石。

从某中角度,自己改变了原主的命运,又何尝不是在改变他的呢?

“我没想过输掉的事情。”时仲见她明眸闪烁,心情也很愉快,“而且你在PG的话,我们怎么会输呢?”

他比任何人都相信一件事:

遇见她,是他二十一年的人生里,最幸运的事情。

碧茗看着他眼里仿佛会流动的光泽,炽热和温驯并存其中。

“时仲,我觉得你得好好感谢我。”她漫不经心地抚摸着他的背脊,劲瘦而有力的肌肉纹理在她指尖紧绷,可爱极了。

时仲竭力控制自己糟糕的念头,可是在她吻上他喉结的时候,意志直接溃不成军。

“你想我怎么谢?”他的嗓子已经沙哑无比。

“我想你这样——”她的唇一点点地游弋,贴近了他的耳。

入夜,灯熄了,窗外月光晒进来,只余一片清辉。

在甜蜜又磨人的轻喘中,那个离家出走的小王子,最终还是沦为了魔女的俘虏。

***

一年后,车水马龙的沪市。

高铁站,沐雨拉着行李箱等候归乡的列车。

手机里,她看了眼银行新发的短信,所剩余额只有不到一万。

她有点想笑,却扯不动嘴唇。

从一个年入百万的女主播,变成这点身家,原来只需要几场网络风波。

她以为自己存了很多钱,也以为自己就算离开陈泽扬,也依然能继续自己的主播生涯。

可是伴随着PG战队接二连三的冠军,还有被反复炒作的陈泽扬出轨话题,她被钉死在了“小三”的标签上,每次一直播就会有无数陌生账号涌入,问她为什么要不知廉耻,插足别人感情。

而她很清楚,早该平息的话题之所以热度不减,就是因为陈泽扬隔三差五都会闹出事来。

最近一次,BU战队还把那家伙开除了,理由是这个得不到出场机会的男人酗酒后伤害队友。

因为不满雪藏,所以就伤害首发打野,这中恶劣的行径也被联盟官方通报禁赛。

恶意伤人的陈泽扬在被派出所拘留数日后,还得赔偿队友的住院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

她没想到,那个厚脸皮的男人甚至还给她打电话借钱。

沐雨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后悔中,她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鬼迷心窍地认识他,为什么要为他的出轨辩护,现在那条微博即使被自己删除,也还是成为了难以抹去的污点。

在名声臭掉以后,她直播的流量和收益也越来越低,原经纪公司便停发了她的薪酬,和她协议解约。

她当时不服气,偷偷跳槽到一家新的直播公司,想用自己的积蓄投资入股,谁知却跳进了天大的陷阱,遇到了卷钱跑路的空壳公司,把积攒的钱都倒赔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