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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短短半年,她看上去就老了十来岁,心力交瘁,头上还出现了白发。而这种日子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她看着镜子中,自己那张木然没有丝毫表情的脸,心想,她这一生可能也就这样了。求生不得,求死又没有勇气,只能这样不断地重复这个让她厌恶的过程,也许等有一天,她实在是太累,彻底放弃了挣扎,也就得到了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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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了春节,春暖花开,草长莺飞,勃勃生机从枝头、小草上冒了出来,像一副水墨画一样,一点一点地妆点着这个色彩单调的世界,描绘出一副花红柳绿的妍丽美景。

冰雪消融,阳春时节,正是出发的好时机。

雪莲、琯琯、小鱼依依不舍地将沈容送出了门。

沈容笑看着她们:“都回去吧,今天不是有贵客上门要求你们给她家姑娘绣嫁衣吗?去忙吧,不用送我了。”

雪莲拽着沈容的衣服,泪眼婆娑,好半晌才松开了手,对旁边的雪雪说:“你要好好照顾小姐!”

“要你说,顾好你自己吧,别傻乎乎的又为了个男人欺骗背叛自己的姐妹了!”雪雪的眼眶也有点红。她虽然也曾生过雪莲的气,可小姐说得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事也不是雪莲一个人的问题。大家从小一块儿长大,这份姐妹情谊,弥足珍贵,尤其是此次一别,或许终身都不得再相见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偷偷抹了把眼泪,雪雪和哭得两只眼睛红通通的思思将沈容扶上了马车。

马车晃悠悠地行驶在青石板路面上,愈行愈远,只留下一串踏踏踏的马蹄声。

琯琯收回了目光,凶巴巴地招呼两人:“别哭了,今天大主顾就要来了,能不能打响咱们绣铺的名声就看今天了,走吧,去洗把脸,打起精神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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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穿过北大街,一路向南,出了南边的城门,外面是一望无际的翠绿原野,马车踏踏踏地前行,原野里已经有了辛苦劳作的农民和踏青的年轻人。

雪雪把窗帘拉了起来,往外望去,笑着说:“小姐,你看,那边的野花开了,好漂亮!”

星星点点的白色、紫色的野花点缀在如碧毯一样的原野上,看得人心情大好。马车在官道上走了好几里,雪雪看得有些腻了,正要放下帘子,忽地瞅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忙对沈容说:“小姐,你看,那是不是张大人?”

沈容偏过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在官道旁的十里亭中看到了穿着灰色长袍,站在那里的张衡。

“大家停下,休息一会儿。”沈容对车夫说道。

等车停了,她下了马车,走进亭子里,朝张衡一笑:“大人别来无恙,莫不是来为我送行的?”

张衡一侧身,比了个请的手势:“坐下说。”

奉玉马上拎着一个三层食盒,将里面的几样小菜和一小壶美酒拿了出来,一一摆在桌上,然后退出了亭子,将空间留给沈容和张衡。

沈容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心道,这似乎很像古诗中描绘的场景啊,文人雅士送别,大醉一番,再做两句诗,等酒醒已经不知去了何处!不过这一般都是文人的爱好,沈容可没这即兴作诗的才能。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张衡已经给她斟满了酒,递到她面前:“今日一别,应是后会无期了。沈小姐,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沈小姐指点!”

他将一封信放在石桌上,推到了沈容面前。

沈容不看也知道,这是她写好,今早托人送到张衡府上的那封信。张衡每天上午都会去王府当值,应是不在家,按照常理,他看到这封信至少应该到中午了才对,就是不知道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让他提前看到了这封信。

沈容不动,对张衡说:“大人和老太太帮我良多,有事但讲无妨!”

张衡转着放在桌上的酒杯,道:“最近两日,王府里发生了一桩奇事。二夫人似乎是疯了,胡言乱语,说宁王府会被抄家灭门!”

此话一出,沈容就明白,张衡为何会这么着急地出城,先一步在十里亭等着她了。因为她在信里写了一句话“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提醒张衡,暗示他早早抽身,离开宁王府这团漩涡。

如果香儿没说这番话,可能张衡还不会这么快就反应过来。结合香儿的异常,她所说的话,不会被当成风言风语,定会引起宁王府的重视。

这香儿也真是作死,这种话也敢说出口!

容低头拿起那封信拆开,取出里面那张纸,扬了扬,问张衡:“那大人是信还是不信呢?”

只这一句话,张衡便明白了沈容的意思,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他一把夺过沈容手里的那张纸,擦燃了火折子,点燃将信烧掉了!

沈容看着他做的这一幕,心里微微触动,真心实意地劝道:“大人,老太太留恋故里,你何不跟她一道归乡,做个田舍翁,平平淡淡,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张衡有才,但他身上已经打上了浓厚的宁王府烙印,不可能再投效其他人,除非宁王登基,否则,他这辈子注定官途不畅。而且等皇子回归后,宁王府遭打压,张衡的日子也会变得难过起来。还不如急流勇退,趁着形势大好的时候,离开,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但张衡显然不愿,他朝沈容拱了拱手:“多谢沈小姐提醒,宁王对在下有知遇之恩,衡不能忘!”

沈容不知道说什么好,古代的文人风骨大抵就是这样吧,明知前路多艰,可能是条断头路,但为了所谓的恩义,也要继续前行。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司马冲天娶了小郡主一二十年,小郡主都还是郡主,既没被封为公主,也没被撸去郡主之位,这说明,至少前面一二十年,宁王府虽然遭受打压,但还是安全无虞的。

一二十年以后,张老太太很可能也归西了。张衡没了牵挂,想必更能从容放心地去追求他心中的大义。这种在现代人看来很迂腐的行为,但他也算是求仁得仁,旁人没什么好置喙的。

“既如此,那我便敬大人一杯,祝大人顺遂平安!”沈容含笑举起了酒杯。

张衡也举起了酒杯,轻轻跟沈容一碰,笑道:“多谢,你也多保重!”

他一举手,奉玉便捧着一只篮子上前,张衡把篮子递给了沈容:“这是家母做的合桃酥,她听说我要来送你,托我转交给你的!”

沈容接过篮子,交给雪雪,感激地对张衡说:“替我谢谢老太太,后会有期!”

沈容微笑着对张衡福了福身,回到了马车上。

张衡目送马车远去,最后只留下一个小点,才折身返回了京城。

行到下午,路上都没遇到一处食肆,大家都有些饿了,干粮比较硬,沈容便让雪雪把张老太太送的合桃酥分了些给大家吃。

等把合桃酥分完后,最底层出现了一个棕色的信封。雪雪惊讶地说:“小姐,这里有封信。”

沈容接过信,拆开,里面是五十两一张的银票,共有四张,此外还有一份非常简短的信,大意是穷家富路,这点银子就送给沈容傍身。

无缘无故受人这么一份大礼,沈容心里很不是滋味长叹了一声。

雪雪也被张衡的大手笔给惊呆了。他把银票藏在食物下面,显然也是不想让自家小姐事前就发现,而等走远了再发现,也不用为难了。

非亲非故,对她家小姐这么好。雪雪悠悠地说:“小姐,张大人真是个好人。”

沈容跟着笑了:“是啊,确实是个好人,希望他能好人有好报。”得个善终吧!

她问系统:既然香儿的系统有那么多功能,你呢,能换点什么好东西吗?

系统很紧张:宿主,你可别学她,拿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会被人盯上的!

沈容无奈地笑了:你想多了,我就想问你有没有保平安的药或者物品,让张老太太后半辈子不生病,健健康康地活到老,不用延续她的寿命,她该活多少岁就多少岁。

这样既不会让她被人盯上,同时也能报答张衡和张老太太的这份真心。

这个倒是不难,系统说:宿主,你可以用你前几个世界奖励的物品去换一个平安玉,张老太太戴上之后,就不能取下来,等她咽气之后,这块玉便会自然而然地碎裂消失。

沈容眼珠子转了一圈,跟系统讨价还价:我辛辛苦苦完成一个任务才奖励的特殊物品,就换一个玉不生病,又不能延年益寿,又不能包治百病的玉就完了?你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