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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人也贴到了玻璃上,不停地拍打着玻璃,泣不成声。

邱钰平看到邱母的眼睛都红肿成一条直线了,不知哭了多少次,心里也难受。刚开始,他还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安慰父母:“妈,爸,我对不起你们,我不孝,你们就忘了我这个不孝子,好好生活吧。”

邱母听到这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就连邱父的眼眶也都红了。他颤抖着手,贴到了玻璃窗上,想摸一摸儿子的脸,但只摸到了冷冰冰的玻璃。

“你放心,我跟你妈会好好的!”良久,邱父才干瘪瘪地吐出这一句。儿子小时候他都没能给儿子多少温情,就更别提成年以后了,一时半会他都不知道该跟儿子说什么,似乎说什么都很难过。

邱钰平点了点头:“嗯。”

邱母看着儿子,眼泪就没停止过:“钰平,妈的钰平……”

她想伸手过去,抱抱邱钰平,抱抱这个从她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一把屎一把尿,艰辛养大,承载着她所有希望和幸福期望的儿子。

但一道铁窗将她和儿子划分为了两个世界。

对上邱母绝望到几近崩溃的眼神,邱钰平强撑着的情绪也绷不住了,他抱着头,声音也染上了一丝哭腔:“妈,对不起,是儿子不孝,儿子下辈子再孝顺你,你不要难过了……”

听到邱钰平哄她,邱母更难受了,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厥了过去。

法警赶紧上前扶住了她,建议道:“家属的情绪太激动,让她去隔壁喝口热水缓一缓吧!”

“诶。”邱父应是应了,但人却没动,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邱钰平,显然是舍不得儿子,想多看儿子两眼。

站在后面的沈容见了,默默地去扶起了邱母。

自从会见开始,邱父邱母就一直贴在铁窗上,恨不得把头伸进去,前面的位置都被他们占据了,沈容只能毫无存在感地站在后面。

邱钰平这会儿像是才发现了沈容,他出声对邱父说:“爸,你扶妈去坐下休息一会儿,劝劝她,我有几句话想的阿容说。”

“诶,那好吧。”邱父站了起来,从沈容手里接过了邱母,扶着去了隔壁。

沈容坐到了邱钰平的对面,两人隔着铁窗相望。邱钰平先开了口:“阿容,我对不起你。”

沈容抿了抿唇:“你不光对不起我,还对不起你父母,对不起被你毁掉的无数个家庭。”

邱钰平默然,似乎是没想到沈容会说出这么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这段话,最近他在看守所里听多了,都能倒背如流了。

“你说得对,都是我的错,留下了年迈无依的父母和柔弱的你。”

他都能忏悔对不起妻子了?莫不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沈容觉得稀奇,问道:“你觉得哪里对不起我?”

邱钰平静默了几秒,说得非常煽情:“我要走了,丢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违背了咱们当初与子偕老的誓言。阿容,这辈子是我辜负了你,对不起,来世咱们再做夫妻,我再好好补偿你。”

什么叫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她这具身体才二十几岁,两人又没孩子,估计谁都会觉得她以后还会找吧。别说现代社会了,就是退回去几十年,年纪轻轻就守了寡的妇人也大多都会再嫁,邱钰平哪儿来的自信,觉得她会替他守寡一辈子?他不会还活在几百年前,以为死了丈夫,女人抱着牌位就能过一辈子?

沈容连吐槽的欲望都没有了。她瞅了邱钰平一眼,不喜不悲地问:“还有吗?”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婚后没多久他就三天两头对原主拳打脚踢,这一刻,他心里是否有半分悔意呢?

邱钰平看了沈容一眼,张了嘴:“爸妈就我一个儿子,我不在了,以后他们就托你照顾了。沈容谢谢你,我会永远记住你的恩德。”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沈容是真的觉得邱钰平恶心,这个人渣,他自己怎么对老婆的,这时候哪来的脸对老婆提出这种要求?

“你是要我给他们养老?”沈容问道。

邱钰平觉得这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咱们是夫妻,夫妻一体,我爸妈就是你爸妈,他们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以后都靠你了。阿容,你辛苦了,好好照顾爸妈。”

“完了,还有其他要嘱咐我的吗?”沈容又问他。

邱钰平想了想:“没有了,阿容,你去看看妈醒了没有吧,醒了就叫她过来,我还想再看看你们。”

沈容坐着没动,她嘴角扯出一抹极浅极浅的笑:“你说完了,轮到我了。我以后还要嫁人,要养孩子,孝顺自己的父母和未来的公婆,恐怕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照顾你父母,抱歉了。”

她嘴上说着抱歉,可脸上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

邱钰平拧起了眉,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容:“为什么?闵老师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吗?”

沈容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顺口就说:“以夫为天,要温柔、贤惠听老公的,做个贤妻良母嘛。但这前提也得是老公活着,是个人不是吗?死了的,只能称之为前夫,跟我还有什么关系?”

“你……”邱钰平完全没料到沈容会如此牙尖嘴利,专往他的痛处戳,还把他堵得无言以对,“我现在还没死呢,我还是你丈夫。”

已经撕破了脸,沈容也懒得装了,她讥诮地看了他一眼,轻飘飘的说:“明天就不是了。”

她反复不停地提醒自己明天就要行刑这个事实,堵得邱钰平心塞不已:“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

沈容扫了一眼法警不赞同的目光,撸起了袖子,露出两条胳膊,上面全是触目惊心的旧伤。看到法警意外的眼神,沈容勾起唇角,冷冷地反问邱钰平:“你说我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结婚这半年来,你在外面稍微一不如意就回家打我。我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你是人,知道痛,我就不知道痛吗?邱钰平,在你对我施加暴力的时候,我们之间那所谓的夫妻情分早就没了。等你一死,我们的夫妻关系就自动消亡了,你父母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法律都不会让我赡养你父母,你以为你是谁,随便哄我两句,就想让我下半辈子继续做牛做马,替你卖命?你可想得真美!”

面对沈容的尖锐和直白,邱钰平再也没法自欺欺人,他张了张嘴:“你……你一直是骗我的。”

一个人不可能短短几个月内就性情大变至此。

沈容勾起唇,笑了起来:“你还没蠢到家嘛。不骗你,不顺着你,你又要打我,装一装就能逃过一顿毒打,很划算啊。不过从今天起,我再也不用装了。”

她伸了个懒腰,下了一个结论:“这么说,你的死期就还是我的新生了。”

自己这得多眼瞎,把一条饿狼看成了小白兔,邱钰平气得脸都白了,恨恨地盯着沈容,那眼神恨不得从沈容身上钻出一个洞来。

沈容啧啧两声,眨了眨眼,俏皮地说:“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是我打电话举报你嫖娼的,意外吗?明天你行刑前,我还有一份更惊喜的礼物送给你哦。”

“你……”邱钰平这次是真的气疯了,站了起来,扒在铁窗上,恨不得穿过去,勒死沈容,“你这毒妇,都是你害我。”

如果不是他被拘留,大海就不会去他家拿合同,也许警方就不会追查到这件事。而且,如果事发的时候,他在外面,也能及早拿着保险箱里的钱跑路,不会沦为阶下囚,连命都要丢掉了。

“我毒?你不犯法,贪花好色,有老婆了还在外面乱来,我举报得了你吗?”沈容站了起来,好笑地反问道。

邱钰平龇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一句:“当初是你让我去嫖的!”

“那我让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沈容懒得理他,拎起了包,不顾邱钰平的叫嚣,走了出去。

隔壁已经缓过神来了的邱母听到邱钰平的声音赶紧跑了过来:“钰平,钰平,怎么啦?”

邱钰平指着沈容的背影:“都是她害我,妈,是这女人害我的,她报警举报我嫖娼,害我被拘留。”

邱母愣了一下,拔腿就往沈容那边追过去:“你这毒妇,连自己的老公都害,我打死你这个丧门星,我打死你……”

她想对沈容动手,但忘了这是什么地方。

两个法警马上去拉住了她:“看守所不允许打架斗殴。”

“邱钰平是怎么打我的,你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吗?”就算一开始不知道,但邱钰平后来囚禁了原主呢,一个多月,邱父邱母就一点都不知道?不过挨打的不是自己的孩子,装聋作哑罢了。

沈容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拿起东西就走了。

出了看守所,沈容给马副队长发了一条信息:上次你说要对我奖励,我什么都不要,你帮我一个忙,在行刑前,让邱钰平知道我所做的一切。

马副队长看着这条短信,拧起了眉头,劝她:这个案子牵连很广,你立了大功,虽然不能公开表扬你,但上面决定秘密发一笔不菲的奖金给你。你没必要为了让邱钰平不开心而放弃这笔钱,他马上就是个死人了,不值得。

这番话算得上是推心置腹了。沈容乐呵呵地一笑,回他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能让邱钰平死不瞑目,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我愿意用这笔奖金,换这个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