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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水房的这段插曲,沈容回到病房里都还有点心神不宁的,思绪总不自觉地往那个男人身上飘。

他是什么身份?当初又怎么会跟原主躺在同一张床上?原主当时喝醉了,不省人事就罢了,他呢?是故意占原主便宜,还是被柯兴言设计的?

原主的这段记忆太混乱,她到死自己都没搞清楚,就更别提沈容了。

“沈容,你有事就去忙吧,我没事的,过几天就能出院了。”杨红见沈容坐立难安的,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体贴地说道。

沈容很想查清楚那个男人的身份,搞清楚他究竟是恶意的还是跟原主一样无辜受累的,这件事对她来说非常重要,也决定着她下一步要对付的究竟是柯兴言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所以沈容站了起来:“我确实有点事,出去一下,待会儿就回来,你等我。”

“嗯。”杨红含笑点头。

沈容离开了杨红的病房,看着长长的走廊,回忆了一下刚才那个男人打满了一暖水瓶的水之后所去的方向。

他去了走廊另一头的第三间病房。出现在病房,并帮忙打水的应该是那间病房里某个病人的近亲属,沈容走了过去,装作路过第三间病房的样子,眼神却不经意地往里扫了一眼。

那个男人果然在里面,他坐在中间那张病床上,背对着门,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切成小块小块地在喂那个满头银丝的病人。

沈容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盯着他多看了几秒,那个男人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突兀地转过头,目光正好跟沈容的撞上。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沈容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带着冷意的警告眼神。

他发现自己在暗暗留意他了!好敏锐的直觉,沈容感叹。

下一刻,那个男人放下了水果刀和苹果,起身走了出来,直接站到沈容面前。

面对面,沈容发现他很高,应该有180以上,身材魁梧,露在外面的小臂黑乎乎的,肌肉线条非常明显,再看他的脸,一直板着,不苟言笑,看起来就不大好相处。

这是一个给人压迫感很强的男人,估摸着应该有三十来岁了。

瞧沈容正大光明地打量着他,不说话。那男人拧着又粗又黑的眉毛,先开了口:“我们见过?”

他说话的声音跟他人一样,非常的粗狂。

沈容摇头:“没有。”

“那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男人非常直白地问道。

沈容找了个理由:“就是看你有点面熟。”

这个借口真是弱爆了,男人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似是不屑。

气氛有点尴尬。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杨红的声音: “阿容……”

沈容扭头,见她扶着门框站在病房门口,估计是把她跟这个男人的对峙场面给看见了,所以特意叫她。

杨红可真是个贴心的小可爱。

“我朋友叫我了。”沈容总算找到了开溜的借口。

男人瞥了她一眼,大步返回了病房。

沈容吐了吐舌头,心道,真是个没礼貌的家伙,如果不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原主的仇人之一,沈容真不想搭理他。

反正已经知道他是哪个病房哪个病人的家属了,回头再找小护士套套近乎,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他的来历了?有了办法,沈容也不想在病房外墨迹了,赶紧往杨红那边走去。

刚走到杨红面前,背后就传来了铿锵有力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很沉,而且步伐非常一致,似乎步间距是一样的,非常有节奏。

沈容扭头,就看见先前那个男人拿着两个苹果过来了。她傻眼了,这个男人是什么意思?

却见这个男人直接略过了她,朝站在门口的杨红点了点头,然后递过去两个苹果:“不知道你也在这儿,朋友寄来的苹果,尝一尝。”

杨红似乎也没料到他会给她苹果,怔了一下才伸出双手接过苹果,扯出一抹笑说:“谢谢。”

那男人点点头,丢下“不客气”三个字,扭头就走了。这性格可谓是非常冷漠奇怪了。

沈容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然后把杨红拉进了病房,问道:“刚才那个男的是谁?叫什么名字,你跟他熟吗?”

杨红抱着红通通的苹果,用诡异的目光盯着沈容,有些不知所措地开了口:“阿容,熊科长去年年底结了婚,你……你是大学生,条件很好,以后我让刘叔给你留意。”

沈容被她这话逗得哭笑不得。

“你想哪儿去了?我就是觉得他挺面熟的,像是在哪儿见过,又记不起来了。”沈容赶紧解释,然后又问,“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跟他认识的呢?”

杨红看沈容听说熊科长已经结了婚也一点都不失落,表情也很正常,知道她没其他心思,遂放下心来,想了想,叹气道:“其实我跟熊科长也不熟,就见过两次。他是柯兴言的初中同学和同事,我们结婚那会儿,他还来随了份子钱。后来他结婚,柯兴言也随了两块钱。”

沈容意外了:“这么说,他跟柯兴言关系挺好的?”

杨红摇头:“一般吧。初中的时候,柯兴言下了乡,他去参了军,两人应该很多年没有联系,也就回来之后才慢慢走动的吧。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跟柯兴言结婚那天,他也来了,不过我看柯兴言跟他关系也不是特别好,只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后来我也没听柯兴言提起过他。”

说起这个,杨红都还有点犯愁,她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苹果,嘀咕道:“他肯定是看在柯兴言的面子上送我苹果的,我还是还给他吧!”

这时候苹果也是寻常人家很难吃到的一种水果,因为C城并不生产苹果,需要从外地运过来。现在物流不发达,保鲜技术也还不行,从外地运送过来的苹果,价格要涨不少。

“现在有丁点大的事就会传遍朋友圈。他跟柯兴言是同事,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肯定听说你们离婚的事了。他这苹果就是你的,你就收下吧 ,要是你过意不去的,待会儿我买点礼物还了他的人情就是。”沈容笑道,这可是个接近熊科长的好方式。

杨红想了想,点头同意了,相较之下,她还是更愿意欠沈容人情:“那就谢谢你了,你来看我,还让你帮我还人情。”

沈容摆手,笑着说:“小事一桩,你太客气了。对了,他兵当得好好的,怎么回来了?”

这时候当兵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也是很受人尊敬的职业,一人当兵全家光荣可不是说着玩的。这个熊科长看起来还很年轻,不在部队里好好发展,转业回来做什么?

杨红有些遗憾地说:“听说是腿受伤了,因公负伤的,具体的我也不知道。结婚那天听柯兴言的同学提起过,熊科长在部队里升到了连长,很受上面领导的重视,但受了伤,不得不转业。他一转业回来就去柯兴言他们厂里做了科长,柯兴言很羡慕他。”

沈容挑眉:“我看他腿好好的,走路没什么问题啊。”

杨红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低声说:“走慢一些没问题,如果快走或者跑就会有点瘸,听说一到阴雨天就会痛。生活是不会太受影响,但不能留在部队了。”

原来如此,这么说他是个退伍军人了。这时候军人的思想觉悟很高,也很自律,熊科长在部队呆了那么多年,应该不至于做出迷奸原主的事才对。原主又不是国色天香,他也才结婚不到一年,沈容更倾向于这件事是柯兴言一个人捣的鬼。因为当时熊科长也一块儿被抓住了,原主吃了木仓子,他又能好到哪儿去?依当时严峻的形势,他就是不死也要坐牢。

身为一名军人,他应当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才对,就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和命运,也不该做这种糊涂的事。不过也难说,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杨红和她也不了解这个熊科长。

沈容告诉自己,先不要在主观上判定一个人是有罪还是没罪,找到证据再说话。

正好,杨红这两个苹果给了她很好的借口。

沈容坐了一会儿,下楼去医院不远处的百货大楼买了两罐麦乳精和两斤鸡蛋糕,分装成两份。她先拎了一份到杨红的病房。

杨红不肯要:“阿容,已经让你破费好多次了,这东西你带回去自己吃,医院里有饭菜,我拥不着。”

沈容按住她的手,说道:“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你的腿上有伤,上下楼很不方便,我没空天天过来看你,你干妈要看着小婉,也没时间一天三顿准时给你送饭,我买点东西在这里,要是你干妈送饭晚了或者晚上饿了,你就冲点麦乳精,吃个鸡蛋糕填填肚子。你现在是病人,得补充营养,早点把伤养好,才能早点出院把小婉接回家,听我的,这个钱不能省。”

杨红被沈容说服,握住沈容的手,感激地说:“谢谢。”除了谢谢,她似乎也不知道跟沈容说什么了。

沈容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熊科长的亲戚好像也在这一层楼住院,我送点东西过去。”

杨红知道,沈容这是帮她还那两个苹果的人情,不过两个苹果换一罐麦乳精和一斤鸡蛋糕,是不是太夸张了点?别人恐怕不会收,因为这时候的人大多比较耿直,会回相应的礼,这对经济不宽裕的人家而言,回礼是个不小的负担。因为那一罐麦乳精就要11块钱,顶得上不少人一个星期的工资了。

“阿容,你不是要考试了吗?最近学习辛苦了,把麦乳精留下给你晚上喝,补身体。”杨红委婉地建议。

沈容没领会到她的用意,摇头笑道:“不用,我不喜欢喝这个,我们学校食堂的伙食不错,不用补了。”

于是,杨红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沈容拎着那袋昂贵的礼品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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