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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顾言那样,燕明荞估计会难过。

她心里有种难言的紧张感,只见顾言皱着眉点了点头,“这个赵禄的确品性不端,有一次他起夜的时候,被我蒙着麻袋打了一顿。”

现在想想,当初打的那一顿,当真不解气。

赵禄不是什么好人。

“你放心好了,有我在,他们不敢对你做什么。”

燕明荞微微松了口气,“可是我不想以后都担惊受怕地出门,而且这回绵绵没出来,不然也会有危险。燕明泽说,可能他心怀怨恨,所以才想出这么下作的主意来。

会有一个丫鬟引我入局,但是抓住那个丫鬟没用,因为那个丫鬟在林家的庄子待了许多年。只要林家人一口咬定不是他们做的,那个丫鬟发疯,那就定不了罪。

我想将计就计,只要能抓到赵禄的话,就一定能牵扯出林家来。”

“这两家谁都跑不掉。”燕明荞对着顾言道,“而且不是别的罪名,是拐卖人口。到时候找人去皇城司,我二姐夫是大将军,外甥在京北军营,只要说,他们就会来得很快。”

越朝对拐卖人口的罪犯定的罪名极重,这是燕明荞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

况且,赵家和林家做这种事,和拐人无异。

顾言不同意,“太危险了,我不能同意。赵家和林家有罪,大可搜集别的证据,你这样以身犯险,万一有什么闪失……”

不等燕明荞说话,顾言又道:“我并不在乎你跟赵禄议过亲,也很高兴你能把你想做的事先和我说了,不让我担心。可是这样实在太冒险了,你就是在以身犯险,就算能把赵禄抓住,可你有什么闪失,那就得不偿失了。”

燕明荞觉得还算稳妥,她刚想说话,顾言看了燕明荞一眼,说道:“你容我想想。”

“你是说那边等着接头的人是赵禄?”顾言问道。

燕明荞点了点头,“没错。”

顾言道:“既然他们有这个心做这种事,那不管你见没见到的赵禄,只要让那个丫鬟咬出赵禄来,那这事就是赵禄做的。”

有人证,提早报官,可若是赵禄在英国公府,那就不好办了。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碰见那个丫鬟,还得提防有人在暗中看着,给赵禄通风报信,可否让你三哥拖住他。所以我们既要找到那个丫鬟,还得在丫鬟之前找到赵禄。”

顾言让燕明荞把盒子打开,燕明荞不明所以。

顾言:“我给你准备的乞巧节礼物是一枚印章。”

只不过顾言头一回学雕刻,选的石头有点大,而且做出来的印章也有点大。

石头很沉,拿着可以防身。

砸人可以出其不意,不至于真伤人性命。有罪有律法惩处,他们不能因为那是坏人就杀人放火。

顾言道:“但若是那个丫鬟做了什么事,我会立刻带着侍卫去找你。你带一个丫鬟应该是没事儿的,哪个丫鬟力气大些?”

燕明荞点了点头,“我带来的晴雨就是,在荞安轩做杂活的,力气很大,今天我带她和林香出去。那你带着人去找赵禄?”

顾言:“嗯,你只管拖住这个丫鬟,人我去找。”

顾言脸上神色复杂,不像不高兴,又好像在叹气,燕明荞道:“对不住啊,今日是乞巧节,咱们见一面也不容易,还要你为这些事操心,真是……”

顾言说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何来操心一说。只是你三哥究竟是……怎么回事?”

燕明泽的事就是一团乱麻。

燕明荞其实也说不太清楚,昨日她和母亲去见燕明泽,母亲没有答应让他回燕国公府,只是许诺了银子和庄子,给了不少钱,并保证事成之后会替燕明泽和林家退婚。

林家出事,燕明泽自然不会再娶林毓婉。

燕明泽答应了。

燕明荞道:“这事就说来话长了,他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真的为了我好。可能对他来说,这个选择是他所有选择中最好的一个。”

官场上的事她不懂,反正燕明泽不会回国公府,至于林家,既有害人之心,那也该想过事情败露的结果。

那个丫鬟可能不会告诉林家,但是赵家绝对会。

燕明荞今日最高兴的是顾言,现在她觉得,成亲不仅仅是一块吃一块玩一块说笑,不仅有高兴的事,更是一同面对所有的困难,让她可以放心把好事坏事全都告诉顾言。

说依靠也不是依靠,但很多时候,顾言都是挡在她前面的。

好像突然就明白了。

顾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还是想不太明白。

“你先试试印章趁手不,本来想再给你刻一个小点的,但是时间赶不及了,正好能派上用场。”

燕明荞拿出来颠了颠,还挺趁手的,“趁手趁手,挺好的。”

印章刻了四个字,松柏之茂,是篆书,就是顾言给她的第一个印章,拿去砸人,还有点可惜。

顾言道:“等我再给你刻一个,你一定要小心些,我们先走吧。”

七夕夜,灯火如昼,成双成对的人一块儿出来赏景放河灯。

燕明荞和顾言就一起走着,她觉得这样有点像钓鱼,就是不知鱼什么时候上钩。

今日街上人当真不少,小娘子们都拿着团扇,就燕明荞一人拿着装着印章的盒子。

那么大,不过拿在手里很安心,外人看不出多重来,更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

两人不知走了几条街,燕明荞终于看见巷口跌跌撞撞跑出来一个女子,蓬头垢面,穿着灰布衣衫,一边走,一边往后回望。

燕明荞看了顾言一眼,握着盒子的手稍微紧了紧。

不知是不是。

“晴雨,你去前面看看是怎么回事。”

燕明荞事先没有和晴雨说,晴雨今日还很高兴,因为姑娘带着她出门了,她一个三等丫鬟,何德何能跟着姑娘出门呐。

晴雨赶忙过去看,那人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姑娘,姑娘?你是怎么了?我家姑娘让我过来问问你。”

晴雨回过头,指着在人流中站着不动的两个人。

彩绘哭着抬起头,把自己受伤的手和流着血的腿露出来,“我是一家府上的丫鬟,那家公子非要强迫我做小,但是我不愿意,就跑了出来,现在府上家丁都在追我,这可怎么办呐?”

彩绘抬起头,看着燕明荞的方向,她还记得这个人,当初她卖身葬父,这家人给了她银子,却不肯救她。

以至于银子被家里人给拿走了,她又被卖了出去。

本来觉得很好,她到了太傅府,她不过是想给自己求一个好一点的出路,可是顾绵却不肯放过她,给她送去了庄子。

后头的事不说也罢,总之她这辈子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彩绘不明白,明明稍微为一点,施舍一些,她日子就能好过千倍百倍,为什么就不肯呢。

这些世家贵女看着善良,其实不然。就像现在,她受着伤跑出来,燕明荞站在心上人旁边,所以愿意施舍一个眼神,可能为了让心上人高看她一眼。

但这不是真的良善。

晴雨往彩绘的后面看了一眼,那边闹哄哄的,也不知道那个府的人多久才追出来。

“姑娘你先来旁边这儿坐一会儿,我去问问我家姑娘。”

彩绘一瘸一拐地过去了,她走得很慢,仿佛下一刻就要晕死在路边。

她看着燕明荞,这女子在心上人身边,就会故意施舍善心,所以彩绘笃定燕明荞会来帮她。

燕明荞不认识她了,但她还记得燕明荞呢。

只可惜顾绵不在,若是她在就更好了。

拉这两个人一起下地狱。

燕明荞给了银子,“晴雨你把银子给那位姑娘吧,让她去医馆看看。”

若是太容易就把鱼钓上来,鱼也会起疑心的。

晴雨去送了银子,但很快又回来了,她皱着眉说道:“姑娘,那个……那位姑娘受了伤,估计走不动路了。而且那边好像有人追过来了,若是把她放在这儿,可能……”

晴雨是真的担心,她什么都不知道,以为这个彩绘就是个被人威逼胁迫,然后不得已才逃出来的可怜人而已。

受了伤,这若被抓回去,哪儿好日子可过呀。她在燕国公府,在姑娘身边干活,觉得好得不得了,所以也想帮帮别人。

其实,若是燕明荞事先不知道这事儿,可能给了银子就走了,甚至不给银子,不管顾言在不在她身边。少管闲事,不惹麻烦,这是母亲教给她的。

但今日有所不同,她必须把这个人送过去。

燕明荞过去问了几句,这人要去医馆,但走不动路,得扶着才行。

她对顾言道:“她身上有伤,耽误不得,看来要送去‘医馆’才行。”

事先想过会发生什么事,装迷路、装抢钱……她都想过,但这受伤了,又非要去医馆,那赵禄很可能就在医馆里,兴许也在离医馆很近的宅院中。

她让林香去找燕明泽了,但是燕明泽不肯帮忙。

顾言点了点头,“那你早些去,早些回来。”

他要去找赵禄,顾言不禁想,为何林家会和英国公府牵扯在一块,英国公在朝中官职不低,为御史大夫,而林之远在工部,难不成工部出了什么事?

顾言突然想起他定亲那阵子,父亲下职回来总是愁眉不展的。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想不通顾言就不想了,当务之急是找赵禄。

七夕之日,男男女女出门同游,可皇上还在御书房处理公文。

有八百里加急,兆州数日前大雨,好几个县城两年前才修的河堤坍塌,田地已经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