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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焰渐弱,观音的神色似乎也随之阴冷。

突然一道沉闷的鞭声从外面传来,张铎猛地回神来。

庭中风静,除了席银的几乎嘶哑的哭声,还有一丝兽类的呜咽声。

张铎望着那樽观音相沉默了须臾,转身走到窗后,抬眼看去。

乱影袭窗。

她握着鞭子,浑身颤抖地站在阶上,胸口上下起伏,目光怔怔地看着手中的已然染血的鞭子。眼神说不上惊恐,甚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喜悦。

张铎望了一眼阶下雪龙沙,它也是四肢颤抖,拼命地想要回头去舔舐背脊上的伤。

眼底凶光稍退,露出一丝怯。

张铎没有出声。

背过身,靠着窗盘腿席地坐下,仰头露了个意味不明的笑。

背后又传来一声鞭声,接着就是那女子失态发狠的声音:“我让你咬我……我让你我欺负我……我打死你!”

鞭声随着她失控的喊叫混乱起来,有些打在皮肉上,有些打在台阶,树干上。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没有章法。

雪龙沙的狂吠逐渐弱下来,慢慢被逼成了一阵一阵凄惨的呜咽声。

那女人的喊叫声也渐渐退成了哭声。

东方发白,天色渐晓。

晨曦铺撒入窗时,庭中所有的声音都平息下来了。

张铎抬起手,松了门闩,反手使力一推。

大片大片的晨光与她的影子一道扑入,她坐在门口,一动也没动。

“活着吗?”

“活着……”

声音之嘶哑,几乎吐不出别的字。

张铎站起身,撩袍从门后跨出,袍衫掠过她的手臂时,她几乎本能地抓起了手边的鞭子,却又被人一把握住。

“很好。”

好什么……

她松开鞭子,把身子朝边上挪了挪。

鞋已经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裙裾下面露出着一双惨白的脚。脚趾交叠在一起,惶恐又无辜。

庭院中,场面惨烈。

矮梅的最后一季花尽数散落,有些被踩踏成了泥泞,有些被吹上台阶,有些沾在她的伤口上。

她把自己头埋入臂弯,尽力抱紧了自己。

手臂上的咬伤还在流血。

而那只雪龙沙此时浑身是伤地匍匐在她脚边,已然是奄奄一息了。

“为什么……”

她没有抬头,也不知对着谁问了这么一句。

身旁的人蹲下身,托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

“什么为……”

话还未说完,却被她一把抓住了手臂,不及反应,就已经被狠狠地咬了一口。

这一口,她几乎把仅剩的一点气力全部用尽了。

张铎齿缝里“嘶”地吸了一口气,却没有试图抽身,任凭她像狗一样发泄。

“如今再叫你杀人,你怕不会手软了吧。”

她不吭声,牙齿拼命地咬合,像是要把他的手咬断一般。

张铎笑了笑,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么恨我?”

男人温暖的手指穿过她长发,游走过她敏感的头皮。

她鼻息酸热,口涎滚烫,不知从什么地方发出一声极尖极轻的哭声,像一只被掐住了喉咙的猫。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要这么对我……”

她虽在说话,却还是“叼”着他的手臂。

张铎索性坐了下来,把手臂架在膝盖上。

“谁对你好过。”

他说着,捡起她身边的鞭子,低头在她耳边道:“你还怕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