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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光是如此。

女子是粉雪堆起来的,太弱,俗世里的风一吹就会散作尘埃,就算是少年时代喂饱了书香,心中放明镜,也不可能和那些纸张文字倚靠着过一辈子。要活着,就既要嫁,就要重名声,尊妇道。

所以,在王府要拿名声来逼死她时,在人们唾弃她弃和贺临而求荣时,皇帝给了给了王疏月对女人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名分。

这段时间,王疏月一直在回想他的那句话:“一间屋子是吧。朕把翊坤宫赐给你。”

皇帝这个人说话,从来都挑狠的不挑软的,而且,就算是应允或者承诺,也绝不会主动给多一分超出所求的东西。

因此这话也就是像在说,皇帝遂王疏月所愿,拿间屋子放着她,让她自生自灭。

但王疏月隐隐约约感觉到,他在养心殿伸出的那只手,掌心之中,似乎还有什么别的东西想要给她。

***

酉时过去了一会儿。

长春宫的明间里,伺膳的人刚煮上野鸡锅子。

皇后靠在一旁竹榻上瞧书,外面人传话道:“娘娘,寿康宫的陈姑姑来了。”

皇后朝窗外看了一眼天时。“又送那药汤子。传吧。”

陈姁走进来,身后的宫人果然捧着一碗黑黢黢的汤药。

“娘娘,太后娘娘说,您不能灰心,子嗣的事情上,还得一直用力才好。”

皇后放下书,示意宫人把碗端过来。

那药苦得要死,自从她去年小产之后,太后就一直没断过让太医院帮她坐胎的心。

也在私下对她说过很多次,虽然成妃依着她,皇后也疼这个肯与她亲近的孩子,可那毕竟不是她的嫡子,如今还小,糊里糊涂的没想法,日后大了,却不好说了。

如今蒙古部原不如大清刚入关那时雄实,皇帝不是太后的亲生子,皇后其实也想有个孩子,但她要强,小产之后也没有好生修养,仍操劳着王府繁杂的事,身子亏厉害了,如今调养起来很是艰难。

皇后和太后不一样,她信药理,逼出了太医的实话以后,对子嗣心就淡了。

但她还是不愿直接绝了太后的念想。

一口气把药灌了,那胃里的回苦一顶上,冲得皇后几乎要呕出来,孙淼忙端蜜饯过去,还没及入口,外面通传声已经响了,皇帝跨进明间,闻到药味不由皱眉。

“什么味道。”

皇后对陈姁道:“赶紧拿下去吧。”

说完带着满宫的人向皇帝行礼。皇帝说伊立,

又见陈姁在。

“皇额娘今儿的晚膳用得好不好。”

稀疏平常的询问,但皇帝十几年来一直没断过。

“用得好,娘娘今儿吃了几块汤里顿的野鸡子,说是炖得极好。知道皇上和娘娘用晚膳,特让奴才的们送一盅过来,给皇上尝尝。”

说着,果然有宫人将汤品捧了上来,在皇帝面前跪呈。

这是个很细又很意思的规矩。

皇太后赏赐的东西,指了名,那即便是皇后也是不能吃的。皇后已经猜到汤中的名堂。即便已经人事,还是不免耳后赤红。她很不喜欢太后动的这个心思,虽说不至于是给皇帝下春药那些腌臜的东西,汤里头多不过是些暖情又补身的药材,但皇后总觉得,这是对她的辱没。

皇帝没说什么,张得通递上勺来,皇帝共舀了三口吃,便搁下了。陈姁摆了摆手,宫人捧了汤盅,跟着她一道退了出去。

皇帝扫了一眼桌上的野鸡锅子。

“最近宫里像爱吃这个。”

皇后立在皇帝身旁,褪下镯子挽了袖口,用银筷替皇帝布菜。

“皇上还在谁那里吃过。”

“将才吃了三口嘛,好像前日淑嫔也送过一盅。”

“皇上尝着如何。”

“忘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夹了一片鸡肉。

又道:“对了,朕事多,刚过来那一路,张得通才跟朕提,皇后问朕太皇贵妃遗物的事。也不做其他的处置,让内务府送出去给嘉令。”

“是。妾也觉得这样好。”

说完,她起身替皇帝添了碗滚汤,放在自己手边吹着。

从头至尾,皇后都没有问一句同王疏月有关的话,沉默地服侍着皇帝用完膳,又服侍他更衣盥洗。直到三口鸡汤起了效力。两个人心知肚明地行完周公礼,各自整理,重新合眼躺下。

这一夜下了一场暴雨。到了后半夜,甚至电闪雷鸣起来。

次日,旨传晓六宫。

王疏月封妃,赐号“和”。

皇后在寿康宫中听到这个消息时,已过了辰时,成妃,婉常在等请安的人都散了。皇后正伺候太后用金银花水泡手。陈姁就这么把话传了进来,引得皇后在水中手一滑,险些掐伤了太后的手背。

太后将手从水中抽出来,示意她退下。

一面擦手一面摇头道:“和,贺,这可是他名字里的避讳啊。马尔佳家那的个小子,原叫荣和,后来都让改了荣保。如今,这个字又不避讳了。时清啊,你挑给皇帝的这个女人,哀家看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