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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都是应季而开,喧闹无比的杏花艳云。

直到寿康宫略显古朴斑驳的宫墙前,戛然而止。

明间内,敬嫔,敏贵人,婉嫔,宁常在和定常在等人都在。然而众人皆面色暗沉,一言不发。皇后坐在太后的下首处,握着一只白玉雕花茶盏静静地打量,只在王疏月进来的时候抬头看了她一眼,而后又垂了眼。她现在,好像越来越不肯看这个女人了。

敬事房掌事太监的吴细福瑟瑟地跪在地上。两颊绯红,像是已经掌过嘴。听见王疏月进来,也不敢抬头,把额头重重地朝地上在砸了两下,算是给她请过安。殿中原本就因为人多而有些憋气。致使那额头与地面碰撞的声音也显得十分沉闷。

王疏月看了一眼婉嫔。

婉嫔虽然目光躲闪,却还是趁了个空,抿着嘴唇向王疏月摇了摇头。

这一摇头,便昭示出了这是一个设给王疏月局,看客齐全,等她下场。金翘也感知到了气氛不大对,不由捏紧了扶着王疏月的手。

“皇贵妃来了,就坐吧。”

太后平静地开了口。倒是听不出过多的情绪来。

雕花隔门吱呀地响了一声,两三个宫女提着水壶进来,给各宫的主儿添盏,走动得虽多,愣是听不见一点悉索的脚步声。

王疏月依言在皇后身旁坐下。

皇后仍旧没有看她,只平声问了一句:“说皇贵妃不在翊坤宫中啊。”

王疏月欠了欠身:“是,回娘娘的话,奴才送大阿哥去上书房。”

皇后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太后却道:“虽说抚育皇子是你们的责任,但伺候皇帝才是尔等身为嫔妃的本分若为子嗣而心无皇帝,那便是不可恕的。”

这话说得颇有些微妙,敏贵人和婉嫔不约而同地朝王疏月看去。

一旁地敬嫔应声道:“太后娘娘训斥的是,是奴才们该死。”

太后叹了一口气,朝皇后道:“哀家本来不想再过问后宫之事,但自从皇贵妃生产以后,后宫再不闻嫔妃遇喜之事。敬事房回禀说皇帝忙于西藏战事,不入后宫,哀家听了也就罢了,可今日查问起来,竟不是如此。吴细福。”

吴细福被太后这么一唤,浑身筛糠般地一颤,忙伏身应道:“奴才……在”

“慎行司的杆子在外面候着你的,你若再有一句虚言,即刻打死。”

“是是……奴才绝不敢有半句虚言。”

“好,从实说,皇帝这半年是否真的不曾入后宫。”

“不是……”

“照实说。”

“是是……万岁爷时常宿在皇贵妃娘娘的翊坤宫中……”

他一面一面心虚地看了王疏月一眼,两股颤颤,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子。

“那为什么敬事房不曾有皇贵妃侍寝的记档,你们当得什么差!”

“奴才们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一言吓得吴细福请罪的声儿的都破了,那原本就比男子要尖细的声音划开了皮儿,刺入王疏月的耳中,逼得她忍不住闭了闭眼。

“你们这些奴才是该死,连皇帝的事都敢错瞒!”

“太后娘娘明鉴啊,奴才们不敢错瞒,是……是……”

“是什么。”

吴细福此时一头磕死的心都有,他不是糊涂人,明知道皇帝是为了维护翊坤宫那位主子,才打出了军政繁忙不入后宫的幌子,可如今当着太后和皇后的面儿,又糊弄不过去。招了,日后皇帝追究,他怕要皮开肉绽,不招吧,今日就是他的生死局。

真是招也是死,不招也是死。

“这……这……”

吴细福口舌含糊,太后却失了耐性。抬手对陈姁道:“把他带出去,打到实说为止。”

“是。”

话音一落便有人上去架人。吴细福本就不是什么有大主意的人,算是个顶老实的人,之前,连各宫给的贿赂都不大敢收。这会儿听说要挨板子,愣是吓得双腿发软,一屁股跪坐到了地上,被人架住了两腋向后拖了一大截才反应过来,扯开声音求道:“太后娘娘……奴才说……奴才说……娘娘饶命啊。”

太后这才放平声音:“放下他。”

太监们一松手,吴细福就跌趴到了地上,他忙地朝前跪行了几步,颤声道:“万岁爷虽然长日歇在翊坤宫,可贵主儿……贵主儿没有侍过寝,皇帝每回都只是陪着贵主儿歇下,所以敬事房才不曾有记档,太后娘娘……奴才们糊涂,奴才们糊涂啊。”

“不曾侍寝?”

出声的人是敬嫔。她诧异地朝王疏月看了一眼,又朝向太后道:“身为嫔妃,怎么能不侍奉皇上呢……”

婉嫔有些气不过敬嫔如此火上浇油,忍不住道:“敬嫔,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没有发话,你不该多言。”

谁知敬嫔却抢白道:“婉嫔,如何是多言,我虽出身科尔沁,却也受教宫中多日,本分一日不敢忘,今日听得这种事,心里疑惑罢了,难道……宫规管束,也是要分人的不成……”

“你……”

“好了!”

太后喝了一声,二人忙跪了下来。都不敢再多言。

殿内一下子静下来。众人尽皆朝王疏月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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