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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娘子笑笑:“是啊,因为我也是北地人。”说到这儿,她微微垂眸,神情半是怀念,半是落寞,“羊肉汤和炙野猪哪算的上是什么美味啊。”

连六不爱听了,但是麻辣拌放在自己面前,他还真不敢大言不惭胡乱吹牛。

周氏抬头,看他们一个个肤色微黑,眼神明亮的模样,更生起对漠北的怀念:“上过战场?”

连六觉得眼前的人气势十足,不自觉地就答道:“是。”

周氏脸上露出亲切的笑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向他们的眼神带着一丝欣慰:“小二,再给这几位小哥来几碗麻辣拌,还有隔壁的肠粉、手抓饼什么的,都来一份,挂我账上。”

连六稀里糊涂地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那边周氏已准备走了,走到一半,又回头指指连六:“他受伤了,不能食辣。”

等小二应下下楼以后,连六才反应过来,忙叫住周氏:“诶,这位夫人,什么叫挂你账上?”

周氏回头,无所谓地笑笑:“难得见到北地来的后生,请你们吃一顿吧。”她补充道,“回北地可就吃不到了。”一出口,自己也愣了一下。

不顾背后连六的喊声,她利落地下了楼。

出了市肆,周氏安静地站在街边,看小吃街人来人往。食客们个个面露笑容、欢欣满足,有忙碌了一天来这里用美食犒劳自己的商人,有专门来解馋的老饕,还有带着一家子来游玩解馋的丈夫……他们的身影逐渐和记忆里已经模糊了的漠北百姓的身影重合起来。

她心里一颤,内心深处有一股陌生的喧嚣的情绪在鼓噪。她将目光望向北方,轻声呢喃道:“回北地……”

谢珣虽然退了热,但胸前的刀伤未愈,一剂汤药下去,又沉沉地睡了过去,这样反反复复的,伤势逐渐好转。

姜舒窈把生意的事全部托付给了周氏,也不琢磨吃食了,每天就在守着谢珣养伤。

谢珣对此感到很不适应,劝道:“我身上只是小伤,并无大碍,你不必麻烦。”

姜舒窈摇头:“不行,我不放心你,还是守着吧。”

谢珣本能地要说些客套的话,连忙用理智牵制住自己,咬着唇,不让自己出声。

虽然这样听上去很可恶,但他很希望姜舒窈能多在他身边陪陪他。

姜舒窈看他咬着下唇,以为他伤口痛,紧张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说着就要靠过来,谢珣想到自己在床上躺了一天,闷了身汗,未曾梳洗,生怕自己身上有味儿,连忙躲开:“你不要过来!”

姜舒窈知道他喜洁的毛病又犯了,前几次她还会叫小厮进来帮他擦擦身子,但今日她决定不惯他这个毛病了。

“你只是在床上躺着而已,哪至于一日梳洗两遍,牵着伤口受了凉,反倒得不偿失。”

谢珣是很爱干净,但这个时候爱干净最大的原因并非自己不舒服,而是因着姜舒窈在身边,他总得保持干净整洁才好。

只是这份心思不能道明,他抬眸看姜舒窈一眼,又飞快地挪开。

姜舒窈没注意他的小动作,往床边坐下:“忍着吧,晚上睡前再叫人进来给你擦身子,现在先喝药。”

谢珣不甘心地撇撇嘴,想要反驳,又怕惹姜舒窈不快。

眼看着姜舒窈要靠过来喂药了,他那股别扭的小心思又犯了,连忙抬手道:“我自己来。”

这一下抬手太猛,牵到了伤口,手一歪碰到了姜舒窈的手腕,猛地将药碗掀翻。

滚烫的汤药洒在他的前胸,痛得他闷哼一声。

“你怎么回事!”姜舒窈见状顾不得其他的,连忙靠过来检查他胸前的包扎。

他胸前受了伤,亵衣也只是松垮的系着,拨开衣领后,里面上药了的布匹便露了出来。

此时白布已被褐色的汤药染脏,吓得姜舒窈连忙问:“烫着了没?”

她靠得这么近,谢珣都不敢呼吸了,哪里回答得过来。

姜舒窈听他不说话了,连忙取了剪子把包扎剪开,伤口沾了水会化脓的。

她按住谢珣:“别动。”

隔着衣物,她的手掌温暖又柔软,谢珣顿时不敢再动作。

她剪布匹的时候很小心,因怕伤着了谢珣,凑得很近,近到谢珣能感受到她的鼻息。

她垂眸的时候睫毛颤动着,十分专注。

谢珣默默地偷看着她,热度从脖颈爬上耳根,脸上逐渐转红,连眼眸也被这热气熏得更加湿润明亮。

偏偏她动作过于细致,剪一下,瞧一眼,再摸一摸,很怕一个不小心牵扯到了他的伤口。

这对谢珣来说真是无比煎熬,想让她快一点,又不想让她离开。

他逐渐神游天外,早知道就趁她出去煎药时让人进来帮他擦擦身子梳梳头发了。

就在此时,姜舒窈开始剪里层了。

她的手指勾着布匹的边缘,指腹在他肌肤上滑来滑去,带着微麻的痒意让谢珣浑身僵硬。

姜舒窈感觉到了他的紧绷,刚才因着他捣乱而掀翻汤药的火气顿时散去了,软了语气,问:“很痛吗?”

她一抬头,视线正巧落入谢珣的眼眸。

他垂眸看她,眼尾微挑,弧度隽美,睫毛挡住澄澈的眸光,眼睛湿亮亮的,显得有点委屈。

姜舒窈被他的美色击中,抬起下巴亲了他一口,哄道:“抱歉,不该凶你的。”

谢珣本来就迷迷糊糊的,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又被她亲了一口,顿时更晕了,脑子里酥酥麻麻的,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姜舒窈絮絮叨叨地解释道:“御医也说了,叫你好生养伤,不要乱动,你一天擦两回身子肯定要牵着伤口的,这样折腾下去得多久才能好呀。”她剪完一遍,轻轻地扯起布匹,将环绕在他身上的白布条卸下。

因为不敢让谢珣动,所以她只能跨过谢珣到床内去弄他斜后方的布条。谁料谢珣是屈起腿的,她没注意,一下子就被绊住了,扑倒在锦被上。

她连忙起身:“没压着你吧?”话没说完,碰到了什么,勃然大怒,“是谁这么粗心,床上居然有匕首——”说到这儿,伸手去碰。

“唔。”本就是屈腿以作掩饰的谢珣痛哼一声,吓得姜舒窈立马收手。

她本就是一时慌张没反应过来,现在见到谢珣满脸通红、羞愧欲绝的模样,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飞快地继续刚才的动作把布条取下,尴尬地溜之大吉:“我叫人进来帮忙换药。”

她一走,谢珣哀嚎一声,一头栽倒在床内,压到伤口,痛得直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