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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动作很随意,很轻,可冰冷的温度却印在了额头上,让他一时有些失神。

“发烧了。”

穆君桐不耐地嘀咕一句,再看秦玦的面色,想来这人确实没说谎,他确实快死了。

穆君桐粗糙惯了,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得“照顾”任务对象,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还能坚持多久?”

黑暗的山洞里,秦玦的手指短暂地轻颤了一下,他不确定这个女人想听到什么答案。

她是一团迷雾,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知道从何而来。

“不清楚。”他先是快速接着她的话回答了一句,又模棱两可地补充道,“应当等不到日出。”

“唉。”穆君桐很烦恼,信号可能一小时后接上,也可能一天,还可能一周,她还真得照顾他一会儿。

她又坐了回去,很无情地说了句:“那等你感觉要死了的时候,叫我一声。”

从被刺杀到现在,秦玦面部神情第一次有了变化。

他轻轻勾了勾嘴角,竟是被穆君桐刚才那句话逗笑了,仿佛话里被针对的将死之人不是他。

面对小暴君,穆君桐属实是个带恶人。她百无聊赖地抱着头靠在石壁上,盯着秦玦的一举一动。

他也挺能忍,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任由穆君桐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一般。这么乖顺地坐着,直到面色愈发惨白后,才慢慢弯了背。

穆君桐抬手看表,又过了半个时辰。

她有点受不了这种凝滞的氛围,主动开口打破寂静:“喝水吗?”

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或许该喂点水。

秦玦微微朝她这边侧头以听声,点头道:“嗯,多谢。”

穆君桐差点没笑出来,还装得有模有样的。若不是她清楚地明白每一个任务对象都是极端的反社会人格,她可能就要觉得他很听话了。

不过看他演戏的样子还挺好玩的。

穆君桐并没有转身就往外走,而是来到他身边,准备先把他检查一遍,以防他身上带着信号弹之类的招来帮手。

这个山洞里能演的可不止小暴君一人,穆君桐虚伪地道:“你这衣裳沾满了灰,同伤口黏在一起,得先处理了。”

秦玦颔首。

穆君桐也没提要给他把手上捆绑解了的事儿:“我帮你处理吧。”

秦玦再次道谢。

穆君桐掏出小刀,敷衍地把他伤口周围的衣物割掉。伤口烧得血糊糊的,全是黑灰,看得她牙酸,而即使是这样,被她粗暴地扯开连着血肉的布料,秦玦也一声没吭,连呼吸节奏都没有变。

穆君桐心下感叹,确实是成大事的人啊。

一边假装处理伤口,穆君桐的手一边摸索,手臂、胸前、小腿……

在她的手落在他腰侧时,他忽然屏息半拍,穆君桐诧异抬头,发现他嘴角紧紧绷着,在她视线扫过来的时候迅速恢复。

穆君桐惊了,谁能想到一个毁灭世界的大反派还会怕痒啊。

她心里突然感觉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别扭。

在这之前,自己对他的印象只有“坏”这一个僵化单薄的印象。

他和无数的毁灭世界的大反派一样,只是一个需要被抹除的bug。

但因为这个微小的细节,她突然意识到秦玦有“活气”。

这种认知让她浑身都不适了起来,她尴尬地收回手,站起身来:“我多打点水来给你清洗伤口。”

其余的什么也没交代,她相信秦玦是个聪明人,不会趁机逃跑,两相权衡,留在她身边活命的几率明显要大一些。

找到水源后,她从侧包里拿出薄布,遇水化袋,用作水囊装水。

没过多久她就再次回到山洞,秦玦果然还在原地坐着,周围的灰尘显示出他确实没有挪动过脚步。

“喝水吧。”穆君桐把水囊递给他。

秦玦伸手,虽然手腕被紧捆着,但双手还能勉强拿住水囊,只是他伸出手,找错了方向,没接住。

这个动作显得他有点呆,也有点……惨。

穆君桐看向他那双失焦的眼,不知是真的视力受损严重还是在装可怜,省了他的摸索,直接塞他手里。

秦玦这次没有道谢,而是迫不及待地开始灌水,一口接一口,直到灌了半袋后才稍微慢下来。

“留一些冲洗伤口。”她提醒道。

秦玦立刻听话地放下水囊。

穆君桐掏出片止痛消炎药,一分为二,想了想,再一分为二,抠抠搜搜腾出四分之一片。

“伸手。”

秦玦不明所以地伸手。

穆君桐拿走水囊,将四分之一颗药放在了他的掌心。

秦玦愣了一下,朝掌心看去,但什么也看不清,他只能艰难地用掌心感受。

“是药。”

秦玦抬头,用那双失焦的双目“看”她。

他脸上苍白,毫无血色,污血沾着发丝,唯有一双失焦的双眸明澈至极。而这双眼还是自己给他弄成半瞎的。

穆君桐有点尴尬,偏开头道:“放心吃,有益无害。”

秦玦没有犹豫,把药片塞进嘴里,吞了下去。

穆君桐这才想起没给他水囊,但他既然已经吃了,那就没必要了。

她走过去,蹲在他身前:“给你冲洗一下。”

秦玦点头。

这次他依旧同之前一样一声不吭。

穆君桐甚至都要怀疑他没有痛觉了。

这些做完以后,穆君桐又坐回石洞上盯着秦玦发呆。

盯着人实在无聊,不知不觉间,穆君桐渐渐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