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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君桐把躺在地上的杀手都补了遍麻醉针,一回头,发现秦玦曲着膝低着头,露个黑漆漆的头顶,心里不由得警惕。

这家伙在憋着什么坏心思呢?

她走过去,居高临下地道:“这群人得睡一整天,但以防万一,咱们还是趁早赶路吧。”

秦玦回神,抬头看她。

这个角度显得他眉眼尤其深邃,在阴影中有些阴鸷。

穆君桐本能地警惕,手指摸到腰侧的麻醉剂,思考着要不要给他也来一针,省去麻烦。

秦玦眼神从她手指上滑过,恍若未觉一般,站起身来:“走吧。”

穆君桐却突然出声:“等等。”

秦玦僵住,陡然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错漏。

都是因为那该死的一瞬恍神。

他抬眼,双眸酸痛,已看不太真切,只见到穆君桐模糊的身影步步逼近。

她在他面前蹲下,拨开木屑:“你东西掉了。”

刚才她发现木屑里似乎有什么反光,秉着对秦玦的警惕,过来查看,果然没看错。

等拿到锋利的断刺时,穆君桐忽然感觉后背发凉。

她未曾设防,方才居然从生死线上滚了一圈。

她站起来,仔细地打量秦玦。

秦玦为那股心悸恼怒,神情不自觉带上了鲜活的气恼,她站起来时他还未压下神情,所以穆君桐只看到他奇怪的表情。

或许现在最好的相处模式就是大家一起揣着明白装糊涂,但穆君桐偏不愿。

她明知故问:“还挺锋利的,是件趁手的武器。”

她的语气变得很危险,但秦玦并未被吓到。

在短暂的沉默后,他的表情总算有了变化,眉头蹙紧,很快又散开,好似有点委屈的样子。

对着他这幅装模作样的姿态,穆君桐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沉默了一瞬,道:“太危险了,扔了吧。”

秦玦不发一言,任由穆君桐把短刺扔远。

这次穆君桐谨遵教训,把秦玦的手肘和身体一起绑着,确保他完全没法活动手臂才安心。

本以为他会暂时安心跟着她,看来人家远比他想得果断,能杀则杀,不会周旋。

以后得更加防着他才行。

两个人各有计较,但面上不显,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穆君桐领着秦玦往外走,找到杀手的马,扔麻袋似的把他扔到马匹上,上马疾行。

颠颠他就当惩罚了。

秦玦没有怨言,当然,也可能是敢怒不敢言。

行至寅时,穆君桐感到十分疲倦,打算暂时歇息一会儿。

这地界估摸着前些日子一直下雨,湿润的空气贴在身上,夜风一吹,有些寒凉。

她找了个湖边停下,把秦玦拎下马,往树干前坐下。

秦玦跟着她过来,在她对面两步的地方找了个草丛坐下。

穆君桐揣着手,准备闭眼歇一会儿,却被秦玦唤住:“穆……穆姐姐。”

这个称呼对他来说可能有点过于难以启齿,他声音小得不能再小了。

听到他声音的穆君桐吓了一跳,这个称呼实在诡异。

她睁眼,见秦玦低着头,咬牙道:“我的眼睛疼得厉害,可否帮我系一下布条。”

穆君桐被他那副强装乖巧可怜的模样逗笑了,看他一身血,问:“身上不疼吗?”

秦玦闭着眼,嘴角绷紧了一瞬,似乎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穆君桐差不多能摸到他的性格了。他还是不够成熟,凭着一股傲气强忍伤痛,即使不得已开口求人,也只会是系带遮眼这种简单小事。

“唉。”她假模假样地叹气,“都说了我是救你的,你有什么事直说就行,你不说我怎能猜透你的心思?”

她走过去捆住他手肘和手腕的细绳收回,两人谁都没提刚才的事,好像那些暗流涌动的心思从未发生一般。

秦玦把布条掏出来,利落地系上。

“还有身上的伤,包扎一下吧,刚才又开始流血了。”穆君桐开口。

秦玦没有动作,穆君桐便道:“我看你伤得挺严重的,还是包一下吧。”她这时找到温柔养娃人设的感觉了,道,“我去捡些柴火过来生个火,免得你冻着。”

穆君桐走开后,秦玦还是没有动作。对他来说,伤痛是家常便饭,尤其是在如今的境地,痛感能让他不昏睡过去。

但穆君桐说了两次,他如今还是得顺从点,便把里衣撕下,粗略地将腹部的伤口包扎了。

雨水久久不干,穆君桐只找到一小把干燥的枯枝,打算换个方向继续找,快要回到落脚处时,侦测仪突然震动了一下。

她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发现前方检测到了沼泽。

她连忙顿住,准备绕过去,刚走了几步,突然停住脚步。

沼泽。

她不能杀秦玦,但若是秦玦死于意外呢?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就迅速占领了她所有的思绪,她忽然紧张起来,心跳如擂鼓。

耳边回想着局长对她的劝告,什么无罪,什么不能审判,但这些声音越来越弱,逐渐被其他画面取代。

满目疮痍,血流成河……最后画面落到时空局里的时空线。时空线浮动变换,流光溢彩,所有节点的选择都汇聚成了一条细线,亿万次的节点岔路,都没有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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