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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侦测仪的震动,穆君桐的眼神也落在了木屋中央的人身上。

他从案台上取走了什么,浑不在意地在身上擦干净血迹,转身往屋外走。

在穆君桐发现他时,他也敏感地向这边投来视线。

相处这么久,穆君桐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这般表情。

麻木至极,呈现出不带有一丝情感的冰冷,眼神穿透力极强,湿冷又锐利,令人不寒而栗。

隔着重重尸首,两人视线猝不及防撞在一起。

穆君桐有一肚子话等着他,他却一刻也不想停留。

他看见穆君桐,只是微微挑了下眉,既不惊讶,也不好奇,跨过尸体就往门外走。

穆君桐现在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但眼下不是思考的时候,眼看着秦玦就要走出去了,她立刻低声叫出他:“秦玦,你到底在做什么?”

他的手刚刚碰上门,听见她的声音后微微一顿,懒散地转过头来,倒不是为了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因为疑惑:“你为什么要压低声音?”

他眨眨眼,半张脸在摇曳火光下阴暗不明,语调拖得长,有种不合时宜的荒诞感:“哦,你害怕了?”

这是重点吗?穆君桐都不知道怎么反应才好了。

面前的秦玦很陌生,她甚至找不出以往那个秦玦的影子,她胸口如塞入了团团乌云,泛着憋闷的雷光,随时准备炸开。

她打起十二分的警惕,直入重点,眼神扫过地面上的尸体:“这是你做的吗?”一切很复杂,也很简单。对她来说,只需要知道秦玦是否杀人就行了,一旦越过雷池,他的审判就会提早降临。

秦玦依旧是那副麻木的神情,只是见她又在关注这些无聊的问题时,面皮动了动,透出几分古怪。

这个问题他不想回答,也没必要回答,推门就往外走。

只是穆君桐的速度出乎他的意料,很快就要追上他了,在疾风刮过之时,他借力闪避,灵活地翻身,刺眼的白光亮起,擦着穆君桐的侧脸而过。

穆君桐后退一大步,视线落到那白光上。

那是精制匕首反射出的刀光,正是前几日自己借他剜肉的匕首。

一时间她感到了一种无法言说的讽刺与愤怒,为自己的愚蠢,为自己的疏忽。

所以剜肉是真,想要匕首也是真,就为了今日吗?

她居然还去给他寻了蜡烛让他给匕首消毒……

所以,他怎么知道这群人会在这里活动,是偶然的还是计划好的?

思绪如一团乱麻紧紧缠绕,穆君桐很少与人交流,她就是一把利刃,直来直往就行,第一次被人骗得这么厉害。

不光光是匕首这一件事,他现在身手这么灵活,所以之前的羸弱、重伤也是骗她的……不,重伤不假,但重伤并不会影响他的身手。

她很快恢复了镇定,倒也谈不上被背叛了,只是为自己的愚蠢而感到愤怒。

察觉到穆君桐周身溢满的杀气,秦玦恍然间仿佛回到了第一次相间的火海中,那时他们就是这样,互不相知,互不相识,但都想取了对方的命。

这么久过去,其实一切并没有变。

至少此时此刻的穆君桐,仍旧不了解秦玦一丝一毫的真面目。

一开始拙劣的乖顺,后来渐渐显露出的傲气、坏心,所有的性格面都是演给穆君桐看的,甚至连对应的情绪也是安排好的。

穆君桐毫不怀疑,他的表情都是算计好的,哪有什么愤怒至极的流露,一切的一切都只为了让穆君桐降低戒心。

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是在他的算计之内。一个拔把草就能卜筮的人,怎么会这么喜怒形于色。

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