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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的穆君桐心头一紧,事出反常必有妖,秦玦不会想着平日里做饭时给她下点毒吧,那种折磨人的毒药,以此逼问她来历秘密以及武器使用方法……

她的思绪又开始飘飞,盯着秦玦,有些警惕。

“你快去把碗洗了。”她抱着胳膊,决定上点心,多多防备。

自从上次中了迷药后,穆君桐的侦测仪全天候都拉满了能量,时刻监测她的体征,稍有异常就会把她电醒。今夜秦玦睡隔壁,她想了想,干脆把小型放电装置拆开,在门窗口都布上了电线。

防备得当,她放心地睡去。

却不想她放着秦玦的布置,却替她抓了其他恶贼。

从那日起,她基本没有熟睡过了,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惊醒。所以在木窗发出轻微响动时,穆君桐就猛然睁开了眼。

但她没有立刻行动,而是轻手轻脚走到窗边,有人扭曲痛呼以后,赶紧收起布置。

她的眼神落到躺在地上的男人身上,忽然,她警惕地侧头,伸手拿起用来支起窗棂的木条,对着窗口探出的头狠狠一挥,躲在窗口探风的闲汉顿时捂脸哀嚎。

一眨眼的功夫,两个闲汉都被放倒了。

穆君桐借着月光仔细辨认他们的面容,躺在屋内的那个不认识,躺在屋外打滚的人满脸是血,也不认识。

正准备翻身出窗把外面那个鬼哭狼嚎的闲汉敲晕时,已经有人先她一步,踩到了闲汉的脖颈。

“呵……”他瞪大眼,试图掰开踩着脖子的脚,可挣扎无果,很快窒息晕过去。

秦玦收回脚,嫌弃地在闲汉身上擦了擦。

“怎么回事?”他问。

穆君桐也很懵:“他们大晚上的想要翻窗进来,被我逮住了。”她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是我最近露富,所以他们想来偷窃?”

背对着月光,秦玦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阴沉,他们想做的,可不止是偷窃。

穆君桐,街头巷尾都知道的“寡妇”。秦玦每月只有休沐日才回家,所以平日只有她一人在家,这两人深夜爬进来,一幅酒囊饭袋的模样,想要做的事情很明显。

秦玦生长在极其秽乱的宫闱,听过也亲眼目睹过太多的污糟。他年岁比穆君桐小,却比她更懂这些人的恶。

他看着穆君桐一幅担心银钱的模样,忽然就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要告诉她吗?这些人趁夜翻屋进来,不就是听你是个“寡妇”,认为你哪怕受辱也不会宣扬,反而会一次次忍让退步。他们想要剥开你的衣裳,践踏你,欺辱你。

然后呢,她还是不会动手。

他感到愤怒,针扎似的疼痛瞬间密密麻麻地爬满他的五脏六腑,穿过皮肉,到达骨头。

为什么?她为什么不动手呢,杀了他们,活剥了他们的皮,看他们的血液四溅,难道不痛快吗?

他呼吸变得短而急促,牙关紧咬,直到口腔里泛起腥甜的铁锈味儿后,喧嚣的癔症才渐渐褪去。

他踢了踢脚下如死肉的男人:“怎么处置?”他想了个最为温和的法子,“沉河里吧。”

穆君桐不由得想到了那日夜里船上发生的事,心情顿时有些复杂。

“别。”她开口道,“别杀人。”是,她违背了局里的规定,但不代表只能一条路走到黑。犯了错就受罚,没有错上加错的道理。

这么理所当然,一点儿也不出乎自己的意料,秦玦笑了一下,幽幽的,笑得穆君桐耳根发麻。

“要叫醒他们问他们想做什么吗?”

穆君桐见他语调古怪,皱眉看他,沉默了几秒,开口道:“不用。我当然知道,无非就是见我一人在家,想要偷东西。”说到这儿,秦玦抬眸看她,穆君桐眉头一跳,叹了口气,“还有猥亵我。”

是,她是挺不爱动脑子的,但不代表她是个蠢货。

只是陌生人近她身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她当然还是得担心钱财了,别的不说,去厨房把锅碗摸走她可不会察觉……

咳,她清了清嗓子:“把这些人送官吗?”她不太了解这个时代的律法,只能咨询一下土著秦玦。

秦玦垂眸。这些人送去官府,连牢房都不用入,就能安心归家,反而是把他们扭送到府衙的穆君桐会遭受非议。

他不想告诉穆君桐,只想袖手旁观着,让她一步步踩进淤潭,陷进去了,便想要挣扎,便不会循着那些可笑的法则与善心,然后,他们就走得更近了。

可他犹豫了,他当然可以这样,可他不愿意放过这些人。

别说放过,便是死,也不想让他们痛痛快快地死。

所以他开口了:“送官没人会管你。”

穆君桐有些惊讶,曲国看上去如此繁华,一看就是人文昌盛的地方,怎么会不管。她虽然有些怀疑秦玦,但还是信了他。

“那怎么办?”她有些苦恼,“打一顿?”好像也行。

秦玦幽幽地道:“打一顿总有好的时候,好了就能召四里八村的泼皮无赖缠上你,你若是还想在这里住,便要打得他们动弹不得,永远瘫在床上。”

他这么一说,穆君桐才恍然大悟,不得不说,秦玦确实很了解世情。

打瘫?好像也不算很严重地违反规定吧……不对,穆君桐回神,差点被带跑了。

她思考着这事的性质,若是放在现代,报警也不会受案,归根结底就是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她若是可以辩驳,连个正当防卫都算不上。

这真是让人一个头两个大。

秦玦见她犹豫,就知道她不想打瘫他们,那股隐隐的躁郁再次从心口泛了出来。

他沉默地看着穆君桐,眼神逐渐变得危险。

穆君桐却突然朝他招手:“你过来。”

秦玦审视着她,垂眸盖住阴翳,收敛好情绪才走过来。

他还没抬头,视野里突然出现一把匕首。

顺着握住匕首的白皙右手朝上看,他对上了穆君桐明亮的双眸。

她小心翼翼的,带着从未见过的圆滑,对他小声道:“你帮我个忙,去把他们阉了吧,注意手法,不要死人。”她非常相信秦玦对于人体构造的了解,毕竟资料里写,他小时候是会津津有味看自己父亲徒手肢解敌人的人。

性盛致灾,割以永治。阉割以后,头也不秃,精力也旺盛了,人生不再耽于身下那二两肉,说不定就找到了毕生追求,从此积极奉献社会呢。

她对秦玦挑挑眉,语气带点讨好,生怕他拒绝:“劳烦你了。”

秦玦一声不吭地盯着她,一秒,两秒,三秒……

就在穆君桐心下忐忑,犹豫要不要自己动手时,秦玦忽然爆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穆君桐从来没有见过他笑得这么开心,弯着腰,好像遇到了什么特别有趣的事,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穆君桐尴尬地举着匕首,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秦玦还在笑,连眉眼间的阴翳都散了个一干二净,仿佛一个阳光开朗的寻常少年一般,顾盼生辉,穆君桐很没出息得被他的笑容晃了晃神。

然后他接过匕首,冰冷的手指滑过她的手背,对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