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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追上,拦住秦玦:“是不是我太久没发火了,你都忘了我什么脾气?别说我左肩受伤,就算我整只手废了,我也能单手制服你。”

秦玦轻飘飘看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

穆君桐便不再犹豫,一出手,秦玦就迅速格挡。

他长高了,伤也恢复不少,或许这些时日功夫也没落下,穆君桐明显感觉到了他的成长。

两人谁也没留情面,但穆君桐还是占了上风,一脚将他踹飞到了墙边。

秦玦狠狠地撞在了墙面上,发出了沉闷的撞击声。

他不怒反笑,笑得双肩颤抖,仿佛在玩什么有趣的游戏:“原来你是这么动手的。你杀他们之前,也是用了这些招式吗?”

他眼眸明亮,充满了兴致:“还有什么,快给我瞧瞧。”

没在现场亲眼看见穆君桐如何动手,如何借刀杀人,真是无比遗憾。

她走进,低头看他:“别发疯了,秦玦。”

他摇摇头,自说自话:“我猜,你定是用木件砸他们的头是不是,这样既能砸晕他们,又能保证不致死。那匕首呢,是你递到了刁器手中?”他不断地笑,笑声爽朗,“你不想杀人,就让别人手上沾血……”

这话成功触到了穆君桐的逆鳞。

她如此浑浑噩噩,信念崩塌,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参与了别人的人生,违背了时空局的规则,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让无辜之人手上沾了人命。

那些压抑的情绪全部涌了上来,秦玦一句话就撕碎了她故作无事、假意坚强的伪装,轻而易举地将她溃烂的内里掏出来,让她必须清醒地面对事实。

她蹲下身,拎住秦玦的衣领,咬牙切齿:“你……”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他收住笑,可眉眼间的笑意怎么都掩盖不住,“你这样,和亲自动手又有什么区别?嘴上说得冠冕堂皇,不还是违背了你那套愚蠢的法则吗?”

他顺着穆君桐揪住他衣领的力道往前倾,凑近她:“承认吧,你就是伪善。杀一个,杀两个,和全部杀了又有什么区别?”

她揪住他衣领的手在颤抖。

“我是逼不得已……”她本就摇摇欲坠的信念再次刺痛她的五脏六腑,“任何罚,我都认。但我绝不会因此就任由自己继续犯。”

说到最后一句话,她的语气变得坚定。

秦玦不再笑了,他压着眉看她,双眸黑白分明,全是诱惑沉沦的阴郁:“可是……大多数事,都由不得你。”

他的眼神滑过她的眉眼,丝毫不惧她的怒意,轻飘飘的,带着戏谑,扶过她的五官,带来一阵黏腻冰滑的痒。

“就如同今日,如同那夜在船上……一件件,一桩桩,全都由不得你。”他轻声道。

穆君桐努力压制着怒气,揪住他衣领的手收紧再收紧,最终被他的话语刺激得忍无可忍,将他按在墙面上。

她的掌侧抵着他的喉咙,只要用力,就能阻断他的呼吸。

“由得,由不得,我都会竭尽全力走我自己道。”她咬牙道。

他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盯着她笑了起来:“那我拭目以待。”

他笑得时候,胸膛颤抖着,喉结上下滚动,也带动了她。

她讨厌这种被别人带动着裹挟着的感觉,就像今日,兜头一棒,她不接也得接,完全失去了自主权。

包括现在,他一点也不怕地继续挑衅,肆无忌惮,不就是知道自己有所顾忌吗?

他如此无赖,穆君桐不再忍,掐住了他的脖颈。

他的喉结在她的掌心滚动,随着她手掌的收紧,不停战栗,这是窒息带来的生理反应。

他想要挣扎,穆君桐便用膝盖抵住他。

她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他身上,一定很痛,他却毫无反应,只是用明亮得过分的眼睛看着她。

“秦玦,不要再来挑衅我、试探我,我若是信念崩塌,不再遵守规则……”她手上仍旧放松,感受他的气息越来越弱,终是随着他的想法做了假设,“第一个遭殃的,一定是你。”

若是她变成了一个无所忌惮的疯子,那么等着秦玦的一定是四肢尽废、双目失明,变成一只关在樊笼里乖顺无比的畜生。

他的眸光始终落在她的双眸间,见她眼里戾气翻涌,他似乎已经预见了那番画面,眸光越发明亮,竟显出几分专注的痴迷来。

他想笑,但无法呼吸,便笑不出来,于是只能弯着眼看她。

两人视线相撞,焦灼又锐利,一触即分。

穆君桐迅速回神,陡然松开了手。

他的脖颈烙下了她的手印。

他还是轻而易举地挑起了她的情绪,挑起了那些藏在桎梏庸常里的黑暗面。

两人离得这么近,她还能看到他因为窒息而溢出的生理性泪水。

他仰着头,用明亮的眸瞧着自己,眼里一片澄澈,只有专注,像一个虔诚又天真的痴儿。

她愣了一下,怔怔地抬手,擦去他眼角的水光。

他睫毛颤动了一下。

“秦玦。你以黑暗为食,黑暗也同样会啃食你。”

她的语气很轻,就像她擦去他眼角泪水的轻。

秦玦垂下眸,再也不敢看她。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酸涩粘稠,让他想要作呕,可他却不可抵抗地贪恋上了这种感觉。

他扯了扯嘴角,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心中乱糟糟的一团情愫,最终消弭于无形。他恢复到平常模样,点评她这番长辈作态:“那就多谢‘母亲’的教诲。”

这种讥讽的语气,仿佛又回到了之前无事发生时两人的相处模式。斗斗嘴,说说笑,仿佛一对没有嫌隙的姐弟。

穆君桐嗤笑一声,松开他,起身,不再管他。

秦玦箕踞而坐,看着她走出屋门,半晌没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