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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和以前那些捉摸不透找不到证据的恶事不一样,这是送到她眼前的证据。

只要现在勒马停下,等待刀锋落下,一切都结束了。

穆君桐感觉到了自己的信念在动摇。

她本就不该参与这个时空任何人的人生,所以即使眼睁睁看着别人被秦玦杀死,她也不会有任何的罪责。

她甚至应该大笑,大笑着秦玦的疏忽大意,让她猜疑揣测了这么多次,这次却当着自己的面行恶,大笑着看他亲手给自己递上了处决他的机会。

“吁——”

她由着脑里的纷念转换,身体却先一步行动,策马冲进了人群。

马闻到了血腥气,有些发狂,穆君桐险些勒不住它。

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秦玦!”

她终究还是叫住了他。

穆君桐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

秦玦惊愕地抬头,望向她来的方向,这一个疏忽被对方抓住,朝着他砍过来。

他侧身躲过,肩头还是被砍伤,血迅速染透衣裳。

眼见另一刀即将劈下,一把匕首劈空而来,砸向了杀手的手腕。

穆君桐从马上跳下,扑到秦玦身上,带着他躲过接二连三袭来的刀锋。

二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撞到树桩上。

“唔。”秦玦疼得闷哼一声。

他真想破口大骂,骂穆君桐愚蠢,若不是她出声,他怎么会受伤,怎么还需要让她来救。

他抬头,由于穆君桐抱着他,所以二人的头靠得格外地近。

就这么毫无准备地,他看到了她眼里复杂的情绪。

电光火石间,秦玦意识到了,刚才他动心起念想要杀了衡元时,她看得一清二楚。

他明白,若是穆君桐看到他动手,便会杀了他。

……但是她叫住了他。

他们拥抱在一起,呼吸这么近,还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声。

秦玦感觉自己又被按到了水面之下,沉溺、窒息,他的胃里好像有一只蠕动的蛇,这是一种失控的感觉,他感到害怕。

他肩头的伤还在溢血,在泥石地上翻滚,又撞到了树上。

可他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而是陷入了一种茫然的失措。

穆君桐没管他,她从地上爬起来,冲入战局,夺刀,艰难地将这些人一个两个敲晕。

她的伤口被牵动着,但身手却丝毫没被拖累,衡元趁乱挣脱,躲在了树后,所以穆君桐更无顾虑,很快将这些人放倒。

秦玦愣愣地看着她,因为受伤的缘故,手轻微地颤抖,他摸了摸奇怪的心口,又移到胃部,有些不解。

处理完这些人,穆君桐转过身,看向被她带累的秦玦。

她走过来,有些尴尬,问他:“你怎么样?”

她的声音很轻,大概也是才受了伤,经不起这种折腾,轻到有一种温柔的错觉。

秦玦胃里麻麻涨涨,揪扯着,他无法控制自己,却又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享受这种失控。

他怎么样?他……有些害怕。

她方才抱着他,体温残留的温暖仍留在他身上;那一瞬间没有掩饰的复杂眼神,仍然烙印在他眼前。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融化,在崩塌,这种感觉很陌生,但他却不抗拒。

可是温暖终究被风吹散,奇怪的感觉也会散去,那一瞬间带来的感觉会消失,会变成一种错觉。万事万物都在随着时间消逝,没有停留,什么都抓不住。

秦玦从地上站起来,听到自己开口问:“你会丢下我吗?”

丢下?

秦玦愣住了,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穆君桐眨眨眼,看着有些呆呆傻傻的秦玦,“噗嗤”一声笑出来:“秦玦,你是被撞坏了脑子吗?”

她丝毫没有理会他古怪的问题,笑得眉眼弯弯,转身走过去检查晕倒在地上的杀手。

秦玦垂眸,思绪一片混乱。

他不愿回头看,可他又一次陷入了回忆。

大抵是四五岁之时,疯癫的亲母用刀一寸又一寸刺破他的血肉,在他身上作画。

他麻木地看着那些图腾,任由她动作。

亲母满意他的乖巧,笑得有些温柔,她问:“阿玦,你不害怕吗?”

他疑惑地看着她。

她捂着嘴大笑:“怕疼,怕我失手杀了你。”

秦玦摇头。

她便不开心了,一下又一下地抽打他。

她咒骂着:“你总会害怕的。”

她用癫狂的眼神看着他,掐着他的脖子:“等你懂得什么是爱,等你爱上了别人以后,你就会害怕,你就会变成我这般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