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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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进了内殿起,她视线就凝在梁夏的这张脸上。
不是因为梁夏模样出众好看,而是因为——
她居然活着?
她怎么会活着,之前的六次都没有,没有一次她是还活着的,所以自己才被推上那个位置,当了一次又一次的傀儡皇上。
季晓兮伸手掐自己手臂。
疼。
好疼。
疼痛感让季晓兮混沌昏暗的眸子露出几分光彩,她怔怔看着梁夏。
真太女要是还活着,那她这个替身傀儡假太女,是不是就可以解脱了?
这次好像跟之前的六次有点不一样,因为年前就该坠马摔死的人,现在活生生地坐在老皇上的床边。
季晓兮已经开始想哭了,看见梁夏的目光宛如在一片贫瘠的荒漠中,看到一抹鲜活的绿色。
那是生机,是希望。
梁夏活着,是不是说明她就能摆脱这无尽的“鬼打墙”生活,好好过日子?
就算、就算解脱不了,那这次她是不是可以拥有自由,不再当这个受梁佩摆控的傀儡?
季晓兮眼睛直勾勾看着梁夏,等她再次回过神的时候,宫侍们已经开始验血。
“既然佩老信不过水,”冯阮示意,“将水端过去,由佩老亲自检查。”
梁佩验了水,重新滴血。
老皇帝眼睁睁看着自己死之前,被扎了第二次,她眼睛扫向季晓兮,“我女……”
可惜老皇帝刚开口就被李钱轻声打断,“皇上别急,还没验呢。”
李钱感觉老皇帝好像更中意梁佩身边的那个。
那可不行!
一直站在远处当透明人的沈家母子,看到皇上的眼神,齐齐眉头一皱。
跟宗室把控朝堂比起来,她们更相信朝臣。
所以哪怕刚才还叫着要砍梁夏手的沈琼花,这会儿双手背在身后,都没忍住伸长脖子往前看第二碗血。
她跟沈君牧小声嘀咕,“这个可千万要是真的 ,她刚才说要善待咱沈家来着。”
“这孩子一脸老实相,文文气气的,不像说谎的样子,说善待肯定善待。”
冯阮听了一耳朵,“……”
这才过去半炷香,刚才的“怒气”就这么烟消云散了?你们武将可比我们文臣会弯腰啊。
尤其是梁夏她刚才还一脸老实的改了老皇帝的话,众目睽睽下,她脸不红心不乱的,可不算老实。
沈君牧跟着点头,“母亲说得对。”
冯阮服气了。
你们母子俩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一脉相承的。
“水清,血融。”李钱亲自把碗端给梁佩看。
冯阮注意力转回来,笑着问,“佩老还有什么话要说?”
这次验血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水是梁佩亲自检查过的,碗也没问题,说明床边包手的那个是真的。
梁夏食指被扎了两次,多了两个孔。
她竖起食指看了眼,正要放下时,就瞧见旁边横过来一只手。
梁夏,“?”
那只修长白皙的手上,正捏了条叠得方方正正的淡青色巾帕。
梁夏顺着手往上看过去,就瞧见一袭红衣垂眼看她的沈君牧。
沈君牧的睫毛很长很浓,但并不像别的男子那般卷翘,而是密密斜下,很是好看,垂眸看人时,也很认真专注。
“包一下。”见她发呆,沈君牧提醒她。
“多谢。”梁夏伸手接过,食指蜷缩掌心中,用那方小小巾帕,包住了没扎过的中指。
血迹难洗,会污了方帕。
而旁边离得最近,目睹一切的老皇帝,“……”
她还没死呢!她新找到的女儿,就跟她新娶进门的君后眉来眼去了?
这皇位,怎么也不能给她!
老皇帝正要开口,就听梁佩道:“这、这怎么可能?”
这话终于从她嘴里说出来了。
梁佩眼睛盯着碗里的血团子看,恨不得用眼神把它们狠狠分开。
她沉吟一瞬,眉头紧锁,“不可能啊。”
“你去试试。”梁佩苍老严厉的眸子看向身边发愣的季晓兮,语气已经不似刚才那般温和。
她别不是被个丫头给耍了吧。
季君后手段多狠人有多疯满朝野无人不知,在他严格筛选下,有一个漏掉的还说得过去,要是有两个,那就不对劲了。
床边那个是真的,那她身边这个呢?
几天之前,可是这丫头亲自来府上,说她是皇上的女儿。
当时皇上身体不好,宗室们商量完,想的是要么找亲生的,如果找不到,就找族内一小辈过继过去。
在这选择的节骨眼上,这丫头突然带着证据,说她是皇上遗漏在外的女儿。
她说的真,梁佩也是刚才跟起居郎们验证过,才带人冲进来。
谁承想殿内已经有一个了!
怪她过于高兴大意了,但瞒的这般严实,很难说没有冯相的手笔在。
御前总管李钱,也有几分可疑。
李钱准备第二套器具,来到季晓兮面前,甚至友好和善地问,“扎哪只手?”
“啊?”季晓兮看着李钱,又看看他手里明晃晃的银针,立马回过神,摇头并推开他,“我不验。”
她从梁佩身边跑开,直奔梁夏而去。
李钱措不及防,被推得往后跌了两步才稳住身形,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大喊道:“护驾!”
沈琼花跟沈君牧反应最快,脚步瞬移,母子两人已经一左一右护在梁夏跟老皇帝面前。
沈家人的忠心,比沈家门口的石狮子还要忠诚坚定。
“救命,太女救我。”季晓兮已经下定决心。
她扑过来,跪在梁夏不远处,眼睛直直看着她,眼里带着光跟希望,毫不犹豫地喊,“太女救我。”
其实季晓兮不愿意验血,众人心里就已经猜到她是假的了,但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几乎在季晓兮开口的那一瞬间,梁佩苍老尖锐的声音就追了过来,“来人,把她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