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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也算为国?而死,皇上想来会追封她,到时候靠着这死后殊荣,也能庇护梅盛到老,算是偿还了他这份恩情。

屋里一时无言,气氛略显压抑悲伤。

就在这时,梅一从外头跑过?来,说,“少爷,陈家嫡小姐陈妤松陈妤果?来了,两人还带了个少年,说是言府门?口捡到的,可能是咱家大人的亲戚。”

言五本来低着头慢慢折纸,听到这话?猛地抬起脸,眼里映着一点烛光,格外的亮。

她哑声问,“少年,多大年纪?”

梅一想了想,“十五岁左右,娃娃脸,葡萄一样黑圆的眼睛,提着个小箱子。”

梅一心里犯嘀咕,该不会是大人的私生子吧,应该不会吧。

言五抬脚就往外走,脚步有些踉跄,但背影透着股向生的希望。

是他,算算年纪,一定是他。他十岁时就是张娃娃脸,现在肯定也是张娃娃脸。

梅盛扭头看向床的方向,薄唇抿紧,呼吸都无意识轻了很多。

一定要是周小神医,一定。

言五几乎是一路小跑迎到院子里,陈妤松走在前头,陈妤果?并肩跟小少年走在一起,言五只一眼就认出对方,“小神医。”

她拱手迎上前,长作一揖,哽咽出声,因为绝处逢生太过?惊喜,以至于话?都有些说不利索,“求、求小神医救救我家大人。”

周鱼鱼伸手轻轻拍拍言五的肩膀,示意她前面带路。

总算找到人了,言佩儿运气好,还能活。

“周小神医?”陈妤松抽了口凉气,桃花眼都睁圆了,伸手直拍陈妤果?手臂,“果?子果?子,咱俩捡到宝贝了,那可是周小神医,周小神医啊。”

多少人可遇不可求的神医,就这么被她俩在言府门?口捡到了,果?然善良是有回?报的。

陈妤果?茫然,“啊?那小金鱼这么厉害吗?”

这么厉害的人要是卖进?宫里,那岂不是可以问大夏多要点钱?

许是听到两姐妹的声音,周鱼鱼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得?意般地抬起下巴:

哼~

陈妤果?她才是小傻子,他这么厉害,她都不知道。

周鱼鱼来到床前,就能看到言佩儿面上无常,躺在那里像是熟睡一般,但其实生气已经?很少了。

他打开?自己的药箱,里面是各种?银针。

银针平平无奇,能救活人的是他自己。

陈妤松跟陈妤果?好奇,毕竟来都来了,也不在乎这么会儿功夫,便都凑到屋里,跟言五梅盛一起看周鱼鱼救人。

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三针下去,言佩儿开?始皱眉,屋里响起了抽气惊喜声,但谁都没敢说话?,全聚精会神地看着。

五针下去,言佩儿开?始哼哼。

言五无意识往前走两步。

最后两针扎完,周鱼鱼收针的那一瞬间?,言佩儿的灵魂瞬间?归位,身体跟着拔针的动作,一个猛子从床上坐起来。

陈妤果?看得?目瞪口呆,直呼,“卧槽卧槽卧槽!”

别的形容词她实在想不起来了,一时间?唯有这个两个字能表明她震惊的心情。

这简直是医学奇迹啊,植物?人都能救活!

那她太姥姥……哦,她太姥姥都是堆白骨了,怕是不太行。

陈妤松也傻眼了,神医不愧是神医,不怪外头传的那么邪乎,原来真的能“起死回?生”啊。

起死回?生的言佩儿疼到泪花都飙出来,感觉那针像是钉在她灵魂上,疼到忍受不了,之前还觉得?有些不契合的身体,这次是彻底契合了。

回?不去了,言佩儿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完成任务前都回?不去了。

她一想到还得?上朝打工,瞬间?悲从中来,呜呜着哭,“我都看见我八百米的大床了,还有我那两百米的镜子嘤嘤嘤。”

言五眼泪也掉下来,扯着袖筒擦脸,是大人,是她那个娇气的大人。

梅盛眼里带出笑意,侧头跟眼眶红红的梅一说,“给她打一面大的镜子。”

两百米怕是有些难度,但二十米还是可以的。

她要,他便给她做。

“大人,”言五伸手捧着言佩儿的脑袋来来回?回?看,“真醒了,是真醒了。”

言佩儿抱着她哭,“言五,我本来都快回?家了呜呜呜。”

“现在就回?家了,现在已经?回?家了。大人别怕啊,咱们已经?到家了。”言五一手抹着脸上擦不完的泪,一手轻轻拍言佩儿的后背。

不管是什么性子,始终是她家大人,只要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梅盛低着头,手从眼尾抚了一下,始终克制地没往前走。

言佩儿呜呜着,跟着受了无数委屈后回?家撒娇的猫一样,哼哼唧唧,尤其是发?现自己后脑勺凉飕飕的,更是瞬间?炸毛,“我秃了,我年纪轻轻怎么就秃了!QAQ”

她晕倒前明明还一头秀发?呢!

这比没有床跟镜子还可怕,言佩儿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人都傻在了床上。

“没秃没秃,还能长回?来呢。”言五哭着笑着哄她。

言佩儿看了眼言五,又往床边看,视线在梅盛身上停留了一瞬又匆匆移开?,拥着被子小声说,“但是好难看。”

“不难看不难看。”言五寻找别人附和,扭头看梅盛,“对吧主君,是不是不难看。”

梅盛没纠正这个称呼,只轻轻点头,认真道:“很好看。”

言佩儿红了耳朵,低头搓被子。

陈妤松双手抱怀,目光在梅盛跟言佩儿间?来回?,此时此刻无比怀念大夏,大夏她总能随时随地地掏出瓜子。

这样的场景,就得?配点瓜子来看才行。

梅盛这才回?过?神,像是在意识到屋里还有其他人在。

“多谢两位,此等恩情无以为报,日后若是有用到我梅盛的地方,尽管说一声便是。”梅盛行礼。

陈妤松陈妤果?哪里能受他的礼,连忙又还了一个,“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那啥,天色也不早了,既然言大人已经?没事,那我们就回?去了。”

这事回?去说给她娘听,她娘肯定不信,太邪乎了,什么药都没用,十针这么啪啪啪扎下去,人就好了!

陈妤松连连感慨,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那我俩走了啊。”陈妤果?看向周鱼鱼。

周鱼鱼点头,抬手跟她拜拜,陈妤果?下意识回?了他一个。

挥完手她才感觉到哪里好像不太对。

陈妤果?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又扭头朝后看。

“走啦,别看了,言大人刚醒,周小神医估计会守她一夜。”陈妤松牵着陈妤果?。

今天两人难得?出来一趟,收获颇丰啊。但二月中旬前,两人怕是没有今晚这么肆意驾车的机会了,因为这两日她们就得?收拾东西进?考场准备春闱。

松果?两人离开?后,周鱼鱼留在言府里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言五去房间?里请人出来吃早饭的时候,就发?现房间?里空空如也,人已经?不见了。

走了?

言五诧异,怪不得?都说小神医不好找,这也太神出鬼没了一些。

言佩儿病情大好的消息,风一般传了出去。

等风声传到冯府里的时候,冯府中的东西已经?被搬空了。

屏风没了,花瓶没了,所有挂着用来摆场面的文玩字画全卖完了,就连那花园里的花盆都卖了。

用“家徒四壁”四个字来形容,可谓是恰当至极。

亏得?现在王氏看不见东西,要不然一定很惊讶,他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空了!

“主子,有小神医的下落了!”红掌快步进?来。

冯阮还端着手里的小金碗,准备把?这个也卖了呢。

这是猪儿子冯朱朱的饭碗,王氏找人打造的,如今要走了,儿子会在她临死前托孤送去冯宁那里请她照顾,这个碗自然用不到了。

红掌带着最新的消息进?来,脸蛋都放着光,“主子,小神医出现在京城了。”

虽说人清早便从言府离开?,但只要花时间?花精力去找,总能在京中把?人翻出来。

冯阮先?是一喜,“找到人了!”

再是一悲,“怎么在这时候找到了呢,我东西都当完了!”

但凡早那么一步,她都不至于只剩一个碗。

现在冯阮都做好死遁的打算了,结果?发?现周鱼鱼了!

这小金鱼,太欠了,故意耍她呢吧!

冯阮把?碗塞袖筒里,示意红掌,“先?去找人,看能不能找到。”

要是没有缘分,王氏怕是等不到周鱼鱼救命。

现在就看运气了。

“那计划……”红掌怀有一丝希望。

冯阮道:“计划不变,把?下人全部遣散,待二月初九春闱开?考那天,要是还没找到周鱼鱼,依着原先?的打算,驾车离开?京城。”

王氏要埋在他出生的地方,那里有他爹爹的坟,这是他的心愿。

红掌低头应下,“是。”

冯阮双手搭在身后,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后,竟是垂眸笑了下。